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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推心置腹

百草枯是一种毒药,由曼陀罗、天仙子、马钱子等多种毒草按照一定比例炼制而成,颜色透明,仅有一股淡淡的芳香,但却是无比致命。

一旦中了百草枯之毒,便只有等死,即使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你的命。

据说,中毒之人,并不会立即死去。毒发前,三个月之内,中毒之人没有任何不适,因此也极难觉察已中毒,三个月之后,左右手臂会各出现三点铜钱大小的红点,这是百草枯最明显的特征,接下来一个月内,又会出现咳嗽、发烧、夜不能寐等症状,再过一个月,上述的所有症状会突然消失,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毒已消失,而是你的身体已完全被百草枯所控制,毒已侵入骨髓,接下来的任何一天,任何一刻,你随时都有可能暴毙,这正是百草枯最可怕的地方,因为在那一阶段,你会因为随时可能死去而陷入无尽的癫狂恐惧之中。

萧牧然缓缓捋起袖子,伸出右臂来,上面清晰的三个直线排列的红色斑点,格外醒目。

本初当然知道这是什么,这正是百草枯之毒。

他慌忙问道:“斋主怎么会染上这种毒?”

萧牧然忽然仰起头,暗自长叹一声,眼神中充满着无限的悲伤,他道:“阁主,你可曾听说过‘青龙帮’这个名字?”

本初的脸色忽然就暗淡了下来,他当然知道青龙帮。

“是青龙帮下的毒?”本初问道。

萧牧然摇了摇头,凄然道:“不是,这只是我的猜测,没有确凿的证据,萧某也不好问罪青龙帮。”

本初于是更加疑惑了。

萧牧然接着解释道:“这件事要从三个月前的一件事说起。”

三个月前的一个上午,阳光明媚。

萧牧然刚刚吃完早饭,正在火云斋内溜达散步。

一辆驴车停在火云斋的后门,车上有少许的青菜,在那个时那个季节,刚进入春天不久,能有这样的青菜并不容易。驾车的人是一个老伯,年纪已近古稀,他是萧牧然幼时的邻居,在萧牧然幼时,经常帮助萧牧然母子俩。萧牧然成名于江湖之后,当然也没有忘记当年老伯的恩情,每年年末,都会差人给老伯带些年货。老伯也会来看萧牧然,通常他每年会在正月十五,拉着一车的南瓜、红薯来看望萧牧然。

今年老伯已来看过萧牧然,并与他的家人一同度过了正月十五元宵佳节。

他本不该再来找萧牧然。

但是,他已走投无路,只得再来找萧牧然,这是他最后的希望。

老伯家没有几个亲人,只有一个孙女,今年到了即将出嫁的年龄。

然而,就在前天,一伙人突然出现在了老伯的庄子上,当时老伯正在田间干活,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降临。

这伙人穷凶极恶,闯进了老伯家中,他们本想找些吃的,但是一见到老伯的孙女,便生起邪念来。

发泄完后,为首的一人笑着从马靴上抽起一把匕首,便刺进了孙女柔嫩的胸膛。

老伯干完活回家,正碰上走出门的那一伙恶人,突然意识大事不好,二话不说,放下锄头,就冲进屋子里。

孙女惨死的那一幕,让他永远无法忘记。

“我要杀了你们!”老伯声嘶力竭地大吼,抄起锄头,就追了出去。

那伙恶人正欲上马,忽见冲出来的老伯,只是一拳,便将老伯打翻在地。为首的那人扬言道:“看在你孙女的面上,饶你一命!”说完,众人相视大笑。

老伯倒在地上,他已站不起来,眼角流下一行老泪,痛苦地喊道:“我要报仇,我要杀光你们这群畜生!”

那伙人当然不再理会老伯,大笑一声之后,就扬鞭而去。

于是,老伯赶了一天的路,来到了萧牧然面前。

萧牧然见到老伯,很是意外,一时又惊又喜,但很快就发现今日的老伯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因为他的神情与以往大大不同。

以前的老伯总是一脸笑容,慈祥地看着萧牧然。

但是,今日的老伯,面色憔悴,双眼浑浊,额头的皱纹又添了几道,几个月不见,老伯苍老了许多,站在萧牧然面前,如同一棵枯朽的老树干。

萧牧然当即意识到老伯一定遇到了困难。

他没有猜错。

在老伯诉说完他的痛苦遭遇后,萧牧然的脸色已气的煞白,怒目圆睁,双拳紧握,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老伯孙女那可爱的脸庞来,今年正月十五他们还一起过完元宵节。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萧牧然当即唤来韩亦起,命令他三日之内将这伙人带到自己面前,他要亲手杀了这帮畜生。

韩亦起是火云斋顶尖的杀手,他的一手金枪,使得出神入化。死在这把金枪下的人,已多到数不过来。

韩亦起提枪,当即出发。

只是一天,他已押着一人站在萧牧然面前,正是那帮人的头头,其余的三人在交手过程中死在韩亦起的枪下。

老伯一眼便认出了那人,顿时气得发抖,挥着无力的拳头,砸向那人,哭喊道:“你这个畜生,还我孙女!你这个畜生!”

萧牧然搀扶着拉过老伯,随即从随从手中抽出刀来,他现在就要报仇。

谁知那人竟也不害怕,见萧牧然要杀自己,突然大笑起来,说道:“我劝你最好放下刀、放了我,我可是青龙帮的人,青龙帮的百花堂堂主是我表哥!如果你不想得罪我们青龙帮的话,就赶紧放了我…”

话还未说完,萧牧然就一刀砍了下来,一颗脑袋随即滚落到地上。

萧牧然报了仇,但这件事却没有结束。

百花堂的堂主叫宋明,他当然也听闻了这件事,一时也是大怒,虽然很想为自己表弟报仇,但忌惮于火云斋的强大,只得敢怒而不敢言。于是他心生一计,三日之后,他亲自前往火云斋向萧牧然、老伯道歉。

那一日,火云众弟子俱至,手持刀剑,分列两侧,从堂内一直排到府外大门,萧牧然则端坐正堂。

宋明效仿古代廉颇,负荆请罪,竟也袒露上半身,背上背着根荆条,三步一跪,从府外一直拜到萧牧然面前。

萧牧然当然不会被这种把戏感动到,当宋明跪在自己面前时,他甚至都没看他一眼,只是自顾地喝着茶,直到将杯中的茶喝完之后,才冷冷地说道:“起来吧。”

宋明抬起头来,身子仍旧跪着,他缓缓从背上取下荆条,双手捧着,向萧牧然请罪。

萧牧然当然也不会留情,他起身走到宋明面前,接过那荆条。荆条是根满是硬刺的荆条,看着就让人汗毛倒竖。萧牧然暗暗心惊,这宋明也的确是条汉子。但萧牧然没有一丝手软,他拿起那根荆条,霎时,一阵刺痛从手掌传来,这点痛与老伯的痛苦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

萧牧然二话不说,挥动荆条,竟真的抽打宋明起来。

三鞭之后,宋明的背部出现三条血痕,鲜血顺着背流下来。

萧牧然随即停手,扔了荆条,转过身说道:“你可以走了。”

宋明什么也没说,萧牧然让他走,他就只得走。

尽管那三鞭让他痛不如死,但是此刻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痛楚,相反,他笑了,阴险地笑了。

“墨绿之瞳·其人之道!”

宋明暗暗道,轻捻二指,瞬间关闭了瞳术。

这是他的绝术,是他于江湖立身的看家本事,一旦发动“其人之道”,那么中招的人,会将宋明之前所受到的伤害,完完全全地经历一番。

不仅如此,为了彻底除掉萧牧然,宋明在荆条上沾满了百草枯,以自身中毒为代价,通过其人之道,使得萧牧然也中毒。

所以当萧牧然抄起荆条鞭打宋明时,宋明愈发得意。

宋明总算明白了一句话,忍一时之辱,方能成为人上之人。

现在他已成为人上之人,成为站在萧牧然之上的人。

说到这,本初已明白了,他叹道:“你当初就应该杀了宋明的。”

萧牧然脸色平静,缓缓道:“的确,当初的确不该留他一条狗命。”

接着,话锋一转,眼睛注视着本初,说道:“今日与阁主一见,阁主的见解、胆识让萧某敬佩,萧某及火云愿全力助阁主登上天尊之位!萧某平生唯一夙愿就是功成名就、扬名天下,现在我已经做到了,接下来的建立一个太平江湖的重任,就拜托阁主了。”

说着,再次拜向本初。

这一次,本初没有拒绝,他答应了萧牧然,坚定地说道:“萧斋主放心,我一定会不遗余力地为了这个目标的实现而奋斗。”

黄昏时刻,本初已出了金墉城。

想到今日之会,本初不禁感慨,萧牧然真不愧是一代英雄人物,光是这一番举动,就足以被每一个人尊重。

他停下马来,回过头看了看暮色中的金墉城,顿时充满了力量。

“我不会忘记自己的使命,一定能会为天下苍生,建立一个太平江湖。”

接着,转过身,正欲策马疾驰而去,迎面一骑飞马早到,竟是明月阁的传递消息的飞云骑。

那人见到本初,哭喊着跌下马来,急道:“阁主,大事不好,源氏一行人刺杀万晗失败,中了埋伏,所有人全部阵亡!”

本初大惊,一时手足无措,神色陡然直落,良久才缓过神来,便立即吼道:“速回断剑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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