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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武林大会

旷野之上,霞光四射。

一条巨龙在天地间自由地翱翔,时而冲上云霄,时而沉入万丈池沼,甚为自在。

青龙神王伸了一个懒腰,全身骨骼“噼里啪啦”地爆响,一时惊天动地。

白发老人在一旁看得瞠目,一动也不敢动。

“舒服,实在是舒服!潜在这沼泽之下,本王已经两千年没动过,今日终于可以活动一下筋骨!”说着,青龙神王大嘴一张,吐出胸中积压已久的寒气,顿时狂风大起。

站在沼泽边,老人忍不住看了一眼青龙神王的血盆大口,里面镶满两排三丈长的尖牙利齿,锋如刀刃,一种原始的恐惧感立刻从老人心底蔓延,身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神情惊骇万分。

良久,老人颤巍巍地开口,说道:“在下还有一事恳请神王答应。”

青龙神王便道:“还有什么事?说来听听。”

老人于是道:“恳请神王阁下,将在下体内的龙源之力收回三成。”

青龙神王闻言,脸色陡然一变,满是怀疑地看向脚下的老人,他当然知道收回龙源之力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对老人的控制、监视力度会得到极大地削弱,也意味着老人将会得到更大的自由。

青龙神王不禁问道:“为什么?别人做梦都想要获得更强大的力量,而你却主动要求自减三成功力,本王想听听你的解释。”

老人擦了擦冷汗,直言道:“禀告神王,这是为了更好地潜伏,更好地观察和引导那四个龙源之人成为青龙使者。”

青龙神王不明白,愈发起疑。

老人见状,努力地冷静下来,先是赞叹道:“神王阁下伏在这冰冷的池沼之下,运筹帷幄,决胜三千万年,乃是千古未有的伟大帝王,迄今为止您所制定的一切计划,做出的一切准备都堪称完美。”

青龙神王闻言,心中颇为得意,这些年来他所做的准备,的确可用“完美”二字来形容。虽然他知道这是老人故意赞美他,在拍他的马屁,但他喜欢听这种话,作为曾经一统天下、并且今后也会统治人族天下的神王,他一向喜欢并且享受臣民们对他的赞歌。

老人见神王脸色好转,心中便暗暗松了口气,悬着的心稍微放下来一点,他接着道:“所以,为了神王能取得最终的胜利,成功地君临天下,在下才会提出这项十分要紧的要求。”

青龙神王不解地道:“你说它要紧,本王倒是想听听它究竟要紧在什么地方。”

老人于是解释道:“禀告神王阁下,据在下多年的龙源之力使用经验,在下发现,当一个人体内的龙源之力足够强大时,他便能够感知其他龙源之力的存在,彼此之间能够产生奇妙的响应,武功强大者,甚至能直接开启读心术,读透对方的心思。”

青龙神王道:“你说的不错,龙源之力的确有这个能力,本王就能感知你的存在,但是却读不透你的心思,难道是说,本王的武功力量还说不上强大吗?!”

老人闻言脸色煞白,青龙神王话里的怒意他早已敏锐地注意到。

老人心中不禁暗叹:“果真是伴君如伴虎啊,更何况现在伴的是一条远古神龙。”

当下青龙神王话音刚落,老人立感手脚冰凉,冷汗直冒,忙就解释道:“神王息怒,神王的力量自然是亘古唯一,无人能出其右,更远非是三王所能匹敌的。恕在下妄言,神王之所以读不透在下的心思,是因为神王毕竟是强大的龙族,而在下只是弱小不堪的人族,两个种族之间不仅有着巨大的差异,而且之间跨越三千万年的长河,其中隔着无法跨越的障碍,很难通过龙源之力互读想法,这是很自然的。其实,在下所说的互读想法,只是针对同一种族内的人而言。”

青龙神王点了点头,承认了老人的所说的话,是有几分道理的,当年龙族未灭,三百万条龙子龙孙臣服于他时,他的确能读透所有子民心中的所想所思。

也许,不同的种族之间,的确存在一个龙源之力无法跨越的障碍,所以他读不透老人的心思。

青龙神王于是问道:“即便真如你所说,你们人族之间可以通过龙源之力互相感知,能够感知对方心中所想,但是,这对本王的计划又有何影响?”

老人苦笑一声,仰望着青龙神王道:“神王可能忘记了,忘记了在下的身份!您难道忘了,在三年前,在下就已经死了!”

青龙神王猛然醒悟过来。

的确,在三年前,白发老人就已经死了,天底下再无白发老人的气息。只有青龙神王知道,老人其实并没有死。

青龙神王一手策划了老人的假死,不仅成功地迷惑了天底下的所有人,而且他自己也差点相信了,好在后来他为老人注入大量的龙源之力,强行又使老人复活过来。

这一手假死计划,是得到四个青龙使者十分重要的一环。

老人神色忽然严肃,说道:“青龙使者的力量日益增强,已经有实力在小范围内感知其他龙源之力高手。如果再不消减在下体内的龙源之力,那么在下必须躲避那些将来的青龙使者,从而避免被他们施加读心术,过早地知道我们的计划,产生不可估量的后果。这样的话,接下来,在下的活动范围将会受限,严重影响任务的完成进度;最为致命的是,我们再也无法靠近那些将来的青龙使者,无法面对面地引导他们,来为我们所用,这相当于永远地失去了他们!”

青龙神王闻言,脸色沉了下来,沉吟片刻后,缓缓道:“你若无法接近那些人,我们的计划想要真正实现,或许真的要等上一万年。你还有很多任务要做,而且必须能够接近他们身边。”

老人道:“所以,消减在下体内的龙源之力,实在是一件重要、也是必要的大事!”

青龙神王沉默了,目光犹豫,一时难以抉择。

削减老人体内的龙源之力并没有什么技术难度,一抬手就可以完成,真正令青龙神王踌躇不前的原因是:眼前的这个老人作为自己在人世间的“代言人”,是整个计划的神经中枢,肩负重任,他的安危事关整个计划的成败,所以,必须给予他足够的力量,来确保他的安全。而且,老人知道神王太多的秘密,神王必须时刻监视他,以防他泄露天机。要知道老人是两千年来,神王见过的唯一一个能够达到天人层,身体可由神王直接操控的人,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削减老人体内的龙源之力,意味着难以像以前那样轻松地控制住他。

正在这时,老人又开口了,说道:“神王阁下,您还有什么值得犹豫的呢?芸芸众生中,既然您能找到我这样一个可以达到天人层的人,就一定能够再找一个,甚至更多,可是在下希望您能明白,同时出现四个青龙使者这种事,可不是说出现就能出现的,错过这次机会,下次可能就是一万年后了。您为了君临天下,做了那么多努力,而且身负灭族之恨,已等待了两千年,在下实在不忍您在这漫长的岁月中,再无休止地等下去。”

“本王的确不愿再等,也不能再等下去!”

听罢,青龙神王长吼一声,终于狠下心来,下定了决心。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小不忍则乱大谋。

身为闯荡数百万年的青龙神王,他饱经风霜,心如明镜,当然清楚这一点。

不久,又是声长叹,青龙神王沉声道:“好吧,就依你所言。”

说着,巨爪当空一挥,悬于白发老人头顶上空,接着从手心里射出一道红光来,直射向老人,将老人完全地罩在光芒里,五指轻轻发力,立刻可见老人体内的龙魂被青龙神王吸取的骇人场面,无数道龙魂一缕一缕地从老人头顶而出,依稀发出阵阵流水般“哗啦啦”的声响。

片刻之后,青龙神王便收回了巨爪,消减龙源之力已经完成,老人体内的龙源之力只剩下原来的五成不到。

被吸取龙源之力后,老人身子恍然一抖,便无力地瘫倒在地,双目暗淡无光,嘴唇煞白,瘦弱的身子愈发憔悴。

青龙神王道:“本王从你的体内吸取了五成功力,可保你在第一个青龙使者成功出现前,没有任何人能觉察到你,也没有任何人能对你施加读心术,读出我们的秘密,现在你可以放下心来安心做事了。”

虽然功力削减,身体虚弱不堪,老人心里却暗暗笑了,不可一世的青龙神王终于还是上了他的当。

只见他艰难地撑起身子,跪向青龙神王,拜谢道:“遵命,神王阁下。”

说罢,只闻青龙神王一声响彻寰宇的嘶吼,巨大的身躯直突云霄,于云中翻了两个筋斗之后,便龙头一沉,向大地俯冲而来,霎时,雷声大作,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轰!”的一声巨响,溅起滔天的巨浪和淤泥,青龙神王再次潜入了这万丈的沼泽之中。

七月十五这一天终于来到了。

众门派期盼已久的武林大会,如期在紫宵山庄举办。

明月阁、火云斋、天香阁及属下各分堂、燕云十二快刀、射月门等等数十家门派,上百位英雄豪杰,齐聚紫宵山庄,准备大展身手。

刺杀万晗失败后,本初知道万晗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迟早会来复仇,于是吩咐断剑山庄,做好准备以应付暗月堂甚至是天香阁的抱复。

然而几天下来,却迟迟不见动静。

这让本初不禁疑惑,万晗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以他的性格一定是第二天就率众杀了过来,怎么他变得这么能沉住气?

本初甚至怀疑,万晗是不是已经死了,被源氏极限杀掉。

然而,直至今日武林大会,本初亲眼看到了万晗的笑脸之后,才确信,万晗还活着,他真就能沉得住气。

本初暗叹,看来他还是低估了万晗。

随着七月十五武林大会的到来,本初也无暇再去揣测暗月堂的想法,只是在断剑山庄预备了大量高手,以防暗月堂前来偷袭。而他,则率领逍遥、石文木、西门长空前往紫宵山庄,大会诸侯。

本初不知道的是,万晗之所以没有报复明月阁,不是因为他沉得住气,而是有人明确表示不允许他这么做。

这个人就是天香阁的阁主佩伭。

佩伭是一个年纪轻轻的男子,年仅二十四,生的浓眉大眼,气宇轩昂。三个月前,原天香阁阁主孙狄安,将天香阁交给了他亲孙子、也是唯一的孙子佩伭之后,就撒手人寰,不久便病逝了,享年七十二岁。

佩伭继任阁主位时,资历浅,威望薄。

天香阁势力庞大,门下更有暗月堂、西风堂、梅花堂、三元堂等八家分堂,门徒上万,高手如云。

佩伭担任天香阁阁主,很多人不服气,认为他除了拥有老阁主之孙的身份外,没有任何坐在阁主位子上的能力和资格。

一时间,有很多人暗中闹事,甚至有人干脆直接退出天香阁,借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这一切,佩伭都看在眼里,他知道很多人不服他,认为他只是个纨绔子弟,没有什么大本事。佩伭没有生气,毕竟天香阁一向只注重战力和资历,不管你是老阁主的孙子、亦或是皇帝的孙子,还是谁谁的孙子,统统没用,要想镇服人心,只能凭借真本事。

于是,他想到了一个极佳的办法:在天香阁内举办武会,最终的胜者将会奖励黄金一万两。

为了防止有人弃权,佩伭表示,他本人也会参加这次武会,并严令阁下的八个实力最强的分堂主都必须参加。

这八个分堂主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担负着为天香阁开疆拓土的职责,实力自然不容小觑。他们之中就有人对佩伭很是不服,暗中想利用这次武会,狠狠地教训一下这个“徒有虚名”的阁主。

然而,出乎所有门下弟子的预料,佩伭成为武会最后的胜者。八个凶神恶煞的分堂主一站在佩伭面前,就变成纸糊的了,被佩伭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轻松击败。

通过这次的武会,佩伭用实力证明了自己强大的武艺,让众人不得不心服口服。

跟随孙狄安创建天香阁的几位元老级人物,在目睹了佩伭独一无二、无人能敌的实力后,不得不肯定佩伭的实力,不由得惊呼“自古英雄出少年”、“前途不可限量”、“天香阁会成为天下第一帮!”

暗月堂一战结束的第二天清晨,佩伭刚起床,就看到了万晗立在门外。

听了万晗的讲述之后,佩伭不由得震怒,明月阁的做法显然没把他、没把天香阁放在眼里,此仇不报,何以服人,何以捍卫天香阁尊严?他二话不说,当场答应万晗,一定会给他报仇。然而,一天之后,佩伭却改变了主意,安慰万晗几句话,并送了他五千两黄金之后,就让他永远忘了这件事,不得再找明月阁麻烦。

万晗当然不理解,也很气愤,但又忌惮佩伭,不敢不从他的话,自己单干的话又干不过明月阁,无奈之下,只得忍气吞声。

谁也不知道佩伭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不去找明月阁复仇。

真相只有他自己清楚。

武林大会举办,众门派高手毕至,本初来了,佩伭、万晗也来了。今天,就在这紫宵山庄,将会选出数十家门派的领导人————天尊。选出天尊的方式也很简单,只有两点:威望和武力。

单凭威望来说,萧牧然最具威望,然而他明确表示放弃天尊之位的角逐,全力支持明月阁本初上位。本初、万晗等人的威望比起萧牧然来要逊色很多,主要是因为年轻。更加年轻的佩伭,深知自己威望更是低浅,连天香阁都还没能完全镇住,又怎能镇服众帮派、众豪杰呢,索性也表示不参与竞选天尊,转而支持万晗上位。

于是,在数十名天尊候选人中,最备受瞩目的两个人就是本初和万晗。

万晗发誓,如果能在擂台之上碰到本初,一定要杀他报仇。

也不知是上天有眼,还是命中注定,武林大会抽签比武的结果表明,万晗的对手正是本初。

得知这个消息时,万晗兴奋无比,如同一个吃到糖的小孩,一蹦三尺高。他暗中准备了多种暗器,藏于袖中,他已下定决心置本初于死地。

然而,万晗不知道的是,他所做的一切,都被佩伭看在了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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