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自宋知走后便日日拼命记书,虽没到昼夜不分的地步,却也算是废寝忘食了。
沈玉其实记性不错,不过她要的不是简简单单记住,而是要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以及领悟才是。
宋知嘱咐的话她也抛之脑后了,毕竟这书开始看着枯燥晦涩,越学到后头,沈玉便越是喜欢。
虽说宋知要她学的是人的死穴,但沈玉把救人的法子也记了个七七八八,想着要真是能救人性命,那可是叫人欢喜得不得了的事。
学了一天,沈玉揉揉酸痛的肩,又捶捶腰,想着去沐浴一下。
屋子里有两间浴室,也算方便,沈玉觉得她也算是乱碰运气,不然她何德何能可以跟宋先生同处一间屋子,还能在衣食住行上受到前所未有的优待。
大概,收获的同时也是要付出的吧。
沈玉躺在浴桶里,舒舒服服地想,只是一抬眼便望见一旁台子上的瓷盒,据说是顶好的玉膏。宋先生说过她最差强人意的就是肌肤了,于是便备了好些玉膏,说是请专人从国外带回来的,要她每天涂上一层。
沈玉想到这便顺手拿过来,打开闻了闻,淡淡的花香,透明的凝露似的膏体,看着便是好东西。
沈玉毕竟是女孩子,对容貌还是有些在意,便也涂了那玉膏,冰冰凉凉也蛮舒适。
不过想到宋知,沈玉也不明白,宋先生这种本事滔天的人,得有怎样惊才艳艳的仇敌,要她这种小女子去对付。
沈玉望着自己腰腹上的两道疤痕默默地想。
不过这如今她住宋先生的,吃宋先生的,生活起居无一例外全靠的是宋先生。
这城里啊,她若是独自一人,不知得给多少豺狼虎豹看上后生吞活剥了。
由此可见,那两鞭,不忘也得忘,这大概便是她的生存之道了。
收拾好自己,沈玉忽然想起那锦包了,估摸着是针,打开一看果然是。
整整齐齐的一套银针,做工很细致,光泽质感都是上等的。
沈玉是不懂,不过看这样子也知绝对是上等的好东西。
她轻轻取出一针,针锋闪着凛冽的寒光,这小小的针用好了可是绝佳的暗器啊,沈念想着宋先生的话。不过书是读了好些天,对于怎么用倒是一无所知。
沈玉忽然来了些兴致,宋先生虽说过待她背会了书才教她使针,但他似乎并未说过她不能自己练习。
于是沈玉回味着书中的内容,对着白嫩的玉臂轻轻扎了一针,除了轻微的刺痛外并没有别的感觉。
位置错了?
沈玉皱皱眉,拔出针,走到桌边翻开书又对照着试了一遍,果真感受到些麻意丝丝缕缕溢出。
沈玉眉头一松,还是有见效的。
待手臂上的麻意消散了个七七八八,沈玉理好衣服,坐在书桌前,浅浅地笑了笑,对于以身试针这点似乎毫不在意。
于是这之后沈玉在学习书的时候凡是见到无伤大雅并且有些意思的针效必要自己试试,吃过的苦头也不少,有一次甚至头脑发晕在床上躺了一整天,那之后沈玉还暗暗怪自己手艺不精导致少了一整天学习的时间。
就这样,在没有人打扰的情况下,沈玉自给自足,有清粥小菜饱腹,有针法奇书作伴,有上等玉膏养肤,有各式旗袍相衬。
高跟鞋穿惯了不说,还觉得这静到无声的日子有滋有味。
固然小院僻静,无人经过,以前倒是有专人固定来的,例如做菜的阿姨,打理院子花草蔬果的老爷爷…只是如今宋知有好长时间不在,沈玉认为没必要那么多人照料她一个,毕竟也算是曾经过苦日子的人,不愿意叫别人太过辛劳,因此那些人第一次来就让沈玉送回去了,说是最近不必来了。
剩沈玉一个人也挺好,她日子充实,自给自足,衣食住行都自己一力而行,她也半点没觉得这地儿不好,相反,对于学习乐此不疲,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当然,这只是她自己认为的。
过了半月,宋知由于有些事耽搁,回来得要更晚些,大半夜的,灯还亮着,暖黄的光在寂静无人之地显得格外耀眼。
宋知一看便知他的小毒花是忘了他的叮嘱了,他推门而入,青色的衫子扬起小小的幅度,带着些凌厉的风。
沈玉揉揉眼望向门口,以为是自己听岔了,只是宋先生的确分分明明就在她眼前。
沈玉赶紧站起来叫了声先生。
宋知望着眼前的女孩子,人清瘦得厉害,一双桃花眼雾蒙蒙的,眼角还带点红,一看就是犯着困。肌肤倒是白嫩光洁了许多,只是看这样子就知定是没好好休息。
宋知开了口:“不听话?”
沈玉愣了一下,这词他上次说,是在送她受鞭子的时候。
宋知看着沈玉眼里快要溢出的恐惧还有她微微发颤的身子,就知她是误会了。
“你如今已经是我的人,除非你做错大事,我是不会罚你的。”宋知云淡风轻地说。
沈玉听见这话才算微微缓过来,她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满脸真挚地说:“先生,我没有做错事,我背熟了书,还实践了些针效,如今已经掌握了些技巧了。”
宋知听见这话便知她是动了针的,只是本该高兴于她的尽心尽力。此刻心下却有些细微的心疼。
“你不知你是属于我的吗?这样糟蹋身子,命都活不长,何来替我杀人这一说?我给你雇的人呢?”宋知话里带了些火气。
沈玉知道不能连累他人,赶紧回复道:“是我想自个儿练针这才叫他们暂且回去的,我以后再不做这事了,先生您别生气。”
沈玉有些急了,话里头明显是委屈求人的腔调。
宋知那点火忽然就灭了,他淡淡地说:“这次就算了,只是得小小地罚,叫你长长记性。”
沈玉听见“罚”这字都怕,但还是咬着牙应了。
“今天你去做饭。”
“啊?”听见这话的沈玉愣了。
“阿姨没在,你不做我做吗?”
“是是是,我这便去。”沈玉一路小跑进了厨房。
待清粥小菜上桌,宋知淡淡地问:“你每天都吃这些?”
“是,做起来方便些。”
宋知抬起筷子,浅浅地尝了一口,滋味还不错,不过人风姿绰约地吃完了,该批评的一句没少:“以后不许进厨房,毒花可不是在烟尘里风吹雨打长出来的,而是娇生惯养养出来的。”
说完便进了屋。
这话在沈玉脑海里荡,沈玉觉得这也没错,毕竟那种满身烟火气,一身油烟味的人,她要是敌人,嫌弃地见都不想见。
想到这,沈玉赶紧进了浴室,要洗尽油烟味,做娇艳小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