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溯飞速打开杜予宁的手,深吸一口气,洞里充斥着的草药清香让他浮躁的心绪平静几分,他心里默念,她脑子摔坏了,不计较,不计较。又深吸一口气,飞快地撩开杜予宁颈后的头发,想速战速决。身下的人却很倔强,再次抓上他的衣襟,他再次打开,她再次抓住。
傅时渝噗嗤笑出声,这杜家小娘子不止生猛还很倔强,棋逢对手了!突然感受到某人身上散发的杀气,傅时渝赶紧闭嘴,催促道,“小娘子身娇体弱,你快点给人家包扎!”
齐溯放弃拿开杜予宁的手,任由那莹白得手臂明晃晃地待在眼前,阴沉着脸,竭尽可能地避开肌肤接触,可惜手帕绵软,他费劲绕到前边的时候杜予宁脑子一动,细长的脖子刚好落到他的手心里,细腻温热竟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恶心。托着脖子,好歹抓住巾帕绕过来,系在脖子上。
额头竟然紧张地渗出一层薄汗。
伤口包扎好齐溯便要退出去,傅时渝急急道,“洞里这么潮湿,说不定有毒虫什么的,你就把人家小娘子扔着不管了呀?真被咬了可怎么办呀?”
齐溯一双凤眼烧着火,怒极反笑,“很好,你给我等着。”
脸上的表情好似破罐子破摔一样,将杜予宁打横抱起,真正抱在怀里又厌恶自己习武带来的超出常人的感官,温香软玉,过分旖旎。咬牙钻出洞时,杜予宁的手还像方才一样紧紧抓着齐溯的衣襟,甚至还像睡着了似的往齐溯怀里拱了拱。
如果不是会把脉,齐溯真怀疑她是装的。
傅时渝瞥着齐溯的臭脸,紧咬着嘴唇,生怕自己笑出来。
孟博容此时才回神似的,瞧见齐溯抱着杜予宁,不乐意了,“舅舅你懂不懂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能随便抱人家漂亮姐姐呢!”
傅时渝登时无语,这舅甥俩就没有哪次见面不掐架的。
齐溯露出隐忍到极点的冷笑,故意气他,“漂亮姐姐?呵,她是你——”他故意长长一顿,“舅妈。”
真正是无巧不成书,齐溯话音还没落,着急忙活来捉儿子的晋安公主齐秧赶来了。
‘舅妈’俩字,结结实实落在她耳朵里了。
一时间,她顾不上揍儿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齐溯怀里。苍天呐!不是她眼花了吧?!小六这是怀里抱着个女人嘛?!这女人还抓着小六的衣襟?!小六竟然还没把人扔了?!
哎呀,这小娘子脖子怎么还系着小六的巾帕,小六这是对人家小娘子做了什么非分之事?!等等,他刚才是让博容喊舅妈?!动作麻利点,明年这个时候是不是就能抱上大胖侄子了!
齐溯一眼就猜到齐秧那些奇葩联想,当下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他就不该同意来乞巧会,不过来什么事都没有!
他将人往齐秧怀里一扔,大步离开,“打住你的臆想,人是你儿子撞晕的。你自己留着做儿媳吧!”齐秧身后孔武有力的老妈子赶紧帮忙接住。
傅时渝见不得这粗鲁动作,“您就不能怜香惜玉一点,杜家小娘子又没做错事。”
齐秧优秀地抓住了重点,“杜家?可是庆安侯杜家?”
忽得感受到齐溯背影里散发的杀气,傅时渝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小跑着跟着齐溯离开了。
俩人走远,齐秧也想明白了,庆安侯家她没见过的可就只有新进京的杜予宁了。庆安侯突然招这个女儿进京,正是父皇的意思。这赐婚圣旨还没下就误打误撞认识了,真真有缘!
孟博容看着自家娘亲对着仙女姐姐一脸坏笑,很想说漂亮姐姐嫁给毒舌舅舅真是暴殄天物,但是想想娘亲的小牛皮鞭子,还是算了吧。大丈夫能屈能伸,能武功长进一些,再说不迟。
官家举办的宴会发生这样的事,宫里头自然要表示一下关切,再加上晋安公主去宫里绘声绘色地一宣传,招的皇帝贵妃心生愧意,各种贵得要命的补品炖了一壶又一壶,跟不要钱的白开水似的往杜予宁嘴里灌。
后颈蹭破的那点伤口用上太医院的生肌膏早就好的半点痕迹看不出来了。
这桩意外很快划下了句点,关于杜予宁的八卦却流传开了。
起先是惊叹竟然有人摘下了六皇子齐溯这棵不近女色的长安京第一帅草。后来又听说是个比六皇子还大两岁的老姑娘,就越发好奇到底是什么人物有这么大能耐。于是那日参加过乞巧会的人纷纷反应过来那日跟在杜玉瑶身后的美人就是庆安侯的长女,杜予宁这长相也一下子出了名,俩人皮囊倒是登对,好似天生就该做夫妻,叫人说不出什么来。
有人就气不过了,开始起底杜予宁的身世,生母姓甚名谁哪里人氏和庆安侯怎么认识的那年病去的,扒拉得明明白白,无非是指杜予宁生母低贱,配不上六皇子。再后来就开始传一些没根据的谣言,说庆安侯接杜予宁回京就是为了联姻巩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明明是有意勾引,这六皇子偏就上钩了!
庆安侯觉得自己很冤,当年答应发妻保女儿一世安宁,让她随心生活,谁成想藏在本家这么些年还是被皇帝惦记上了。他这边正焦头烂额地想辙让女儿全身而退,外边却成了费尽心机让女儿勾搭六皇子。
杜予宁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变成了长安京人百闻不得一见的‘狐狸精’,长安京里的女人们正磨刀霍霍准备手刃‘狐狸精’拯救六殿下。
晚珠拉过金镶玉的弯月钓拢起床幔,边伺侯杜予宁更衣边道,“姑娘,将军府那边听闻姑娘醒了,一大早带着小将军登门请罪来了。”晚珠是庆安侯安排给杜予宁的大丫鬟,除了她,还有一个叫晚佩的。
杜予宁打了个哈欠,翁声道,“我省得的。”命运竟是这般不可逆吗,她躲开了落石,却又被那脚滑滚落的小崽子撞倒,不过好在没有上辈子伤的那样重,一下子昏迷十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