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瑶好像打开了话匣子似的,还在絮絮叨叨,“我觉得他是喜欢我的,可是和我交好的几个闺中好友都说他不喜欢我!还说他喜欢顾瑾宜!顾瑾宜有什么好呀,天天板着一张脸,谁欠她一百万两银子似的!不就是会写几首酸诗么,有什么用呀!”
这形容顾大才女的词,听着怎么有些耳熟。和某座冰山,一个画风。
杜玉瑶提起了这顾大才女,倒叫杜予宁心里生了一计。
“瑶瑶,你战术不对呀。”
“恩?”杜玉瑶疑惑地看向杜予宁。
杜予宁徐徐道来,“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人往往不会珍惜。”
杜玉瑶轻轻晃了晃脑袋,“你的意思是如果砚秋哥哥轻易娶了我,我便不会珍惜他了?”
杜予宁抚额,“换个说法,物以稀为贵,这总能理解吧?”
对面点头,又摇头,“我对他好,又与这个有什么关系?”
杜予宁耐心解答,“你的问题就在于你对他太好了,对他来说,你的示好就像满大街都可以买到的白菜萝卜,他不会觉得珍贵,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珍惜。而你嘴里那个只会写酸诗的顾大才女,她偶尔的示好,于他来说就像岭南快马运来的荔枝一样,因为稀少,而显得弥足珍贵。”
杜玉瑶被绕进去了,仔细想了想,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杜予宁趁热打铁,“你想想你阿兄和阿嫂成亲前,俩人是怎样相处的?”
杜予宁口中的阿兄,是魏氏为庆安侯生的长子杜靖明,杜玉瑶的长兄。
杜玉瑶想想,成亲以前,阿嫂好像确实也冷冷清清地,看不出对阿兄有什么倾慕之情。后来阿兄以为没什么戏了,要打退堂鼓了,阿嫂才丢了一方帕子给了阿兄一个明确态度。阿兄那会儿乐得,吃饭都咧着嘴。她那会还万分嫌弃阿兄没出息来着。
杜靖明追妻的这些锁碎事是晚珠和晚佩告诉杜予宁的,杜予宁来京后,侯府上上下下的锁碎事情,她们几乎都与杜予宁说了一遍。这是庆安侯的意思。杜予宁想,父亲大抵是想让她有些归属感罢,也没深究。
杜玉瑶突然有些丧气,“那我以前都那么殷勤了,他已经觉得我是白菜萝卜了怎么办?”
杜予宁接着道,“你以前向他示好,是想要让他明白你的心意,争取自己所爱,并非所有人都有这样的勇气。你勇气可嘉,做到了。接下来,就要改变作战计划了,摆出你侯府嫡姑娘的姿态,让他知道,敢爱敢恨是你的优秀又珍贵的品格,纵使你再喜欢他,也不会看轻自己,作贱自己。”
良久,杜玉瑶拍案而起,“阿姐,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杜予宁被她吓了一跳,神色愕然地看着她,只瞧她说完这话,突然又扭捏起来,蚊声道,“乞巧会那天,对不起……”
说完一阵风似的跑了。
杜予宁笑着舒了口气,逗逗这小丫头也挺有趣的。
她甫要离开,却听身后传来一个男声,“你长在庆川,对府中之事倒是了如指掌。”
从花墙后现身的人正是被杜予宁利用了一把的杜靖明。他面容肖似庆安侯,英气里带着股桀骜,刚从演武场回来,一身黑色劲装完美地展现挺拔结实的身形。
杜予宁笑看他,“身为长姐,关心弟弟妹妹是应该的。”
“瑶瑶心思单纯,你不要算计她。”杜靖明态度冷硬,带着一丝淡淡地敌意。显然误会杜予宁花手段打听府里的事了。
杜予宁不气恼,慢条斯理道,“我若不算计她,怎叫她离开沈砚秋?”说着冲杜靖明飞了一个十分妩媚的白眼,“还是你很满意沈砚秋这个妹婿?”
杜靖明噎住。他确实看不上沈砚秋那个绣花枕头,一边倾慕顾瑾宜,一边接受着他妹妹的百般示好。他与魏氏以前试图阻止过,反叫杜玉瑶越坚定非沈砚秋不嫁了。一家人一直因为这件事颇为头疼。
虽然,但是,眼前这人是怎么知道沈砚秋并非良人的?她才来京里几天?莫非打从以前就一直暗里打探京里的消息?她到底是何居心?
这点心思杜予宁看在眼里,她起身来到杜靖明跟前,身量高挑,微微仰头便正对上杜靖明的脸,“小靖明,让阿姐猜一猜你在想什么好不好?”
站得这样逼近,杜予宁身上的淡淡香气逼得杜靖明想往后退,但自尊心又不允许他这样做。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你的追妻黑历史的?也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沈砚秋并非良配的?好奇之后,是不是开始猜测最有可能的答案,怀疑阿姐我不知抱着什么图谋,一直暗中打探京中之事?”
被戳中心事,杜靖明有些窘迫,全靠冷面佯装淡定。
杜予宁退后一步,笑笑,“小靖明,看人看事不可以只靠自己的喜好臆断,想知道答案,就去调查,打探,千万不要管中窥豹,就以为自己胸中掌握乾坤。”
杜靖明窘迫的样子颇有几分可爱,杜予宁信手将手里的一颗饴糖塞进他的嘴里,拍拍手,转离离开。
夜里,晚珠晚佩心疼杜予宁才养好伤就去王府跑了一遭,特地备了凝香浴让她解乏。
沐浴时,杜予宁忽而问道,“今上统共几个皇子?”她在庆川只打听到当今的后宫里皇后体弱,贵妃独大,旁的并没打听着。
伺候沐浴的俩人面面相觑,末了晚珠回道,“回姑娘,今上膝下有五位皇子,分别是皇后娘娘所出的三殿下,贵妃娘娘所出的六殿下和九殿下,德妃娘娘所出的二殿下,贤妃娘娘所出的七殿下。”
杜予宁了然,中间没说出来的,都夭折了。统共五个儿子,贵妃娘娘一个人占了俩,娘家根基深,女儿又嫁得好,当真独大。
“九殿下今年多大了?”
“如果奴婢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十五岁。”
杜予宁点点头,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