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曹世杰一时间僵住，偏移过去的目光重新回到许书黎身上。
曹世杰不留痕迹的打量了许书黎几眼，只是几眼便闪过了不敢置信，怀念种种复杂的情绪，最后归于平静，转回了头了。
这一切，也不过几息之间，就连贺思思也没有发现。
等到贺思思将目光转回来时，曹世杰的神情已经一如往常，他淡淡的问道：“这就是你的孩子？”
“是的。”贺思思点点头，“孩子正好到了开蒙的年龄，想着带来看看和曹先生有没有缘分，这孩子的本事能不能入了曹先生的眼。”
曹世杰没有对许书黎做过多的评价，实际上在贺思思眼里只看到曹世杰大概的扫了许书黎一眼。
“这孩子长得倒是灵动。”曹世杰随口问道，“今年多大了？生辰是什么时候的？”
贺思思简单的回答了一下，许书黎也规规矩矩的下来行礼，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难怪啊……”曹世杰极小的声音叹了一口气，百般情绪藏在了这一声叹息之中。
贺思思和许书黎都以为接下来曹世杰会问问许书黎读过什么书，或者问一些学问了。可是曹世杰只是摇了摇头：“你们这孩子，我教不了。”
贺思思怔住，这才来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曹世杰竟然就拒绝了他们，这实在是太反常了啊，这还什么具体的信息都没有问嘞！
“不知……能否问一下曹先生这是为何？不如……您先考核一下这孩子的学问如何？”还好贺思思反应快，迅速的恢复过来问道。
也许是身份的原因，许劲一直按照严格的要求培养许书黎，尤其是读书这一方面，更是从小就让他饱读诗书。
贺思思敢保证，若论起才能和资质，这萧水镇的同龄之辈应该没有一个在许书黎之上的。
曹世杰神情不变，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这孩子我不能收。”
这孩子……不管是因为贺思思还是因为这孩子本身，曹世杰觉得自己都不能收入门下。
“……”贺思思都被曹世杰弄蒙了，没想到曹世杰是一个性格如此古怪的人，收徒弟也不走正常程序啊。
“先生，恕晚辈斗胆问一句，您不收这孩子的原因是什么啊？”贺思思起身拱手，执着的要询问原因。
若是在询问过后，曹世杰不收许书黎贺思思还能理解，毕竟有可能是不合眼缘罢了，可这许书黎会的东西一点儿都没有展示，就丧失了这个拜师的机会，让贺思思怎能放心。
曹世杰不紧不慢的饮茶，没有正面回答贺思思的问题，反而问起了别的：“我问你，这外面最近在说有人鼓励发展商业，是你和陈忠一手操办的吗？”
贺思思一愣，没想到曹世杰会一下子扯到这件事情上面，贺思思点了点头回答道：“没错，是我和陈大人商量了之后所做的决定。”
“你可知道……重农抑商这都是延续多久的规矩了？”曹世杰轻笑一声看向贺思思问道。
“自然，可是规矩不就是用来打破的吗？”贺思思步步不肯退让，“这世世代代的种种都在变化，这规矩不符合现实了就是要改变的。”
贺思思知道仅凭自己的力量改变重农抑商的现状不可能，可是她总能改变一下大家对商业的看法吧，至少还是不能让这一块儿过于落后了。
“好一个规矩就是要用来打破的。”曹世杰对贺思思这一句话倒是赞同，“只是你要知道并不是所有的规矩都是能打破的。”
“农为本，国家才能安康，商盛则会引起霍乱，连根都没有，他们又岂会安心做什么生意。”
贺思思摇摇头：“我并不是说不以农为本了，只是在这基础上抽出点儿时间来做些生意，那日子不是会过的更好吗？都说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篓子里，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荒唐，多一份生意便是多一份风险，普通老百姓本身就是想求个安稳，谁能保证你的生意一定能长盛不衰呢。”曹世杰说到兴致上，皱着眉拍了一下桌子。
贺思思还是分庭不让：“我这就是让老百姓过得安稳的法子，经商多赚也灵活，对于老百姓本身就是利大于弊的事情。”
“唯一受害最大的怕不是老百姓了吧，真正禁商的原因是什么恐怕曹先生也是知道的，不过是为了能把这举国上下的财产握在那位的手里罢了！”
贺思思冷笑一声，谁不知道经商能发家致富，老百姓的财产多了皇帝就不好管教了，为了能稳稳当当的坐稳那个位置，自然是要找个借口不发展商业的。
什么经商是下贱人才干的，这些都是他们给灌输的迷魂汤罢了。
“贺思思，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知不知道这话要是被听了去，你是要掉脑袋的！”
曹世杰根本没有想到贺思思会这么大胆，敢直言不讳的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既然曹先生这么问了，我自然要把这道理给解释清楚了不是。”贺思思见好就收，收起了一些刚才咄咄逼人的气势。
曹世杰看向贺思思，高深莫测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贺姑娘，那你听到那些老百姓是怎么评论你的法子的吗？你觉得他们会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吗？”
“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贺思思深吸了一口气，萧水镇的人这一阵对他们生意的冷嘲热讽她又不是看不出来。
只不过要想改变他们的想法不能一步登天，一步一步来，贺思思就不信不会成功！
“曹先生先别急着下定论，再过不久我想我足以改变大家对我们的看法了，没准到时候萧水镇会变得让先生刮目相看也说不准啊。”贺思思有着这个自信。
曹世杰看着满怀自信的贺思思不禁摇了摇头：“你这姑娘，太过狂妄了。”
也不知道贺思思究竟是有这个本事还是心气太高，就凭刚才的那段对话，曹世杰就知道贺思思是个有点子的人。
只是这棱角还没有被磨平，透露着一股狂妄的气势，曹世杰在朝堂上混了这么多年，怎可能会不知道要改变世人的想法有多难。
贺思思这个规划简直就可以说是痴人说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