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皇上没有寝在任何一个妃子的宫中,只是宿在了御书房,水无容姐弟去时他还躬身在桌前皱着眉头批阅奏章。因此水无容与阿影只是静静的退在一旁等着他主动唤自己。
此时已是戌时,外面早就黑得没影了,御书房里悄无声息,只偶尔听到皇帝翻动纸张的哗哗声。水无容吁了口气,斜眼瞟了一下认真无比的皇帝,心想也不知多久皇帝才能想起他们来。唉,早知道就不来了。
没一会儿御前总管泰公公端了碗莲子粥到皇帝桌前,轻声道:“陛下,这是皇后娘娘派人送来的,说让陛下千万不要累着了,事情今天做不完还有明天,陛下的身体要紧。”
皇帝头也没抬一下只嗯了一声,泰公公低眉顺眼的退了下去。
如此殿上又静默了一刻钟左右,泰公公又自外面端了一碗虾皮紫菜蛋汤到皇帝跟前,轻声道:“陛下,这是丽妃娘娘送来的,听送汤太监说这是娘娘亲手为陛下做的呢!让陛上趁热喝了早些休息是紧。”
皇上依然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头也不抬,泰公公也是一直表情淡淡的退了下去。
水无容吐了吐舌头,这时她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吞口水的声音,望去却见阿影两眼发直的盯着皇帝面前摆着一汤一粥。
水无容轻轻扯了扯阿影的衣服,阿影这才回过神来,忙敛了眉目不敢再看。
又是一刻钟过去了。泰公公再度走到皇帝面前,水无容有些好奇的盯着泰公公手中的东西,这一次不什么汤也不是什么粥,只是一个普通的高级香炉,里面暗香飘动,隐隐传来,水无容不由得感觉混身一轻,似是整个人一下子都笼罩在了仙雾水云间,那种舒服只因仙人有。
“陛下,这是心妃娘娘送来的安神香,她说国事虽重,但皇上身体最是要紧,虽然心疼陛下可也知道陛下的性子,劝是没用的,便点上一香,希望能为陛下舒缓些疲劳。”
“嗯,她有心了。”这一次皇帝却是多了几个字,虽然仍是没有抬头,但却点了点头。
水无容不由得感叹,这做皇帝真是好啊!
泰公公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刚走到一半的时候皇帝突然搁笔了,他抬头看向泰公公道:“去悦香宫传朕口谕,就说明晚朕会过去让心妃早些准备吧。”
泰公公微微一笑,躬身应是:“皇上有些天没过去了,娘娘得了口谕定会喜出望外的。”
皇帝也应声而笑,点了点头。随后他伸展了一下四肢又道:“今晚先到这里吧,朕也确实该休息了。”
“皇上,水爵爷和容郡主在一旁候了有些时候,是不是......”
“哦?无容来了?怎不早些通报于朕?”皇帝微皱眉这才扫到站在下面,既安静又不起眼的两姐弟,“快快上来。”
“皇上为国事劳心劳力,无容不敢打扰。”水无容忙行礼,其实前一刻她心里还在想心妃如此得宠的原因,今夜亲见果然那女人也不同凡响啊。
“哈哈哈哈,你突然有礼起来朕可是十分不习惯的啊,好了好了,你们都下去吧,留朕和容郡主说话便是。”
水无容眉头微挑,她抬头看向皇帝想了想不再说什么。
当殿上只有他们两人后水无容这才开口:“皇上知道无容是有事而来所以才摒退左右?”
皇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然后道:“今天都见过心妃和丽妃了吧,觉得怎么样?”
水无容垂了垂眼脸,叹气道:“无容可以说真话吗?”
“你以为朕问你是为了听假话?”
“无容不甘心,无容气,无容怒,无容......悔不该当初。”水无容颇有些义愤填膺的说道,“早知道是这样,当初无容就是死在水家大院里也绝不会随安王爷进京的,绝不。”
皇帝又伸手捻起他的胡须来,好一会他哈哈大笑道:“朕就是喜欢你这直性子,有什么说什么,唉,很多年都没有人敢在朕面前如此说话了。真是感觉既新鲜又怀念啊。”说到最后皇帝的语气淡然了些许,随之又道,“不过,在你决定帮朕选太子的时候就也决定了你今天的处境,后悔也是没有用的。”
“那至少......至少你得给我一点生命安全的保障吧。”水无容的语气硬生生的,倾露着极大的不满,“心妃和丽妃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方解心头之恨,且不说他们,皇上您的那些儿子和其他贵族怕也是同样想法吧,这种情况下我势单力薄的怎么帮得了皇上,我要是死了皇上的计划也是空口白谈了。”
“我也知道我不该这么对皇上说话,可是我死是小,皇上交待的事情我没有完成那可就事大了,那样我如何对得起皇上对无容的看重和培养,也报答不了皇上的救命之情啊。”
皇帝饶有兴趣的盯着水无容,心想这丫头一口一个都是为了我好,把自己的生死放在一边,可眼里却完全盛满了对我的不满的愤怒,还果真是个有趣的。
“那你希望朕怎么做呢?”
“派人保护我!”水无容脱口而出,“一天十二时辰的保护。”
“你是第一个跟朕交易的女子,你不怕惹怒了朕?”
“惹怒了您,您是不是就可以打消利用我来试探众皇子的计划了?”水无容有气无力的问了一句。
皇帝听得哈哈大笑,笑罢他道:“你就不怕我一怒之下杀了你?哦,对了你刚才说了你不在乎你的生死,那你弟弟的......”
“皇上!”水无容脸色一变,“请不要和无容开这种玩笑,无容不是皇上有胸怀天下的宇宙之心,无容只是一个小女子,心眼很小,很多事很容易当真,也很容易想偏......”
皇帝微怔,随之他叹道:“这番话还真像当年你娘说的呢!算了,这本也是朕预料之内,就算你不提朕也会派人暗中保护于你的,放心吧,你绝不会有性命之忧。”
水无容轻轻呼了口气,随之又道:“那么,无容就不打扰皇上休息了,无容告退。”
“等一下,急什么?”皇帝不慌不忙的叫住她,“得到朕的承诺就想走啊?朕问你,皇后是不是让你去哄安儿了?”
水无容一愣,皇帝接着道:“对于安儿,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