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春美国纽约
“三条,你碰不碰,不碰我揭牌了,快点”,半夜3点,左淇正在家里客厅和她的同学们认真地打麻将。头发用一个肉粉色的塑料发夹卡在脑后,揉了几下眼睛,一边盯着对家摆牌的手,一边暗戳戳地搓着下一张牌的花纹。他们从七点多吃过饭就一直在玩,左淇不停地输,总是把混子打出去,然后不能胡牌,只能点炮,这局是她今晚最有可能赢的一局了。
“不要,不要,你拿吧。” Kevin纠结了一会儿,看着左淇那么想要下一张牌,就打算不碰了,让她拿下一张牌,当她对家,今天已经赢的够多了,还是让她高兴一下吧,这姑娘今天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一直无脑输。一起玩的还有小萍跟飞飞,是一对情侣。他们四个在同一个公寓楼里住了两年多,也是同一个大学的好朋友,纽约的冬天太冷了,大风呼呼地吹,很难出门,打麻将就是他们最多的课余活动。麻将的规则也说不好,算是把什么京麻,川麻,广东麻将的规则各取一点,大家都是不一样地方来的,在国内的时候也不怎么会打麻将,算来这边上学没事干才学着玩的,谁也记不完整自己那儿的规则,就混着玩了。
左淇平时脑子挺合适的,玩的也溜,今天不知道见了什么鬼,输的毫无理由,大家想散,放她一马吧,她还不行,硬要拖着大家打,生生到了半夜。摸了新牌,左淇嘚瑟地插进自己牌里,喊着“二饼,二饼,我停牌了”,飞飞瞬间推牌接”二饼,我胡了,江湖最后一张二饼,谢谢淇姐。“Kevin和小萍一脸懵逼地看着左淇,小萍没忍住激动地说“大姐,醒醒啊,醒醒,你在干嘛,这货等二饼都等一宿了,这么明显就差说出来了,你咋了?”左淇有点迷茫地摇了一下,又突然反应过来,“啊啊啊啊,我忘了尼玛。”“还玩吗我的小姐妹,你还行吗,要不睡吧,你困的隐形都要飞出来了?”小萍有点担心左淇,她太反常了。“没事啊,玩啊,赢了不许走,我去给你们拿点吃的,你们码牌。”说着左淇站起来,打开厨房柜子,拿出一袋糖,一袋辣条,一袋薯片,几瓶养乐多,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非要拉着朋友们玩这么晚,就是心神不宁,不想睡觉,脑子里想思考些什么,又空空如也。
铛铛铛,有人敲门,这么晚怎么会有人敲门呢。“我去,不会是物业吧,难道我们又被投诉了?”飞飞一边念叨,一边站起来开门,他坐地椅子对着门,左淇站在橱柜边上,微微愣神,她离门虽然更近,但是手里都是东西,不好开。“你先看一眼是谁再开,大半夜的不安全。“小萍习惯性叨叨飞飞,可是说话的功夫,飞飞已经把门打开了。
一个很漂亮的年轻女孩,站在门口,穿着黑色的冲锋雨衣,布满着密密麻麻地水珠,不是很干净,应该说是狼狈,但他们几个也没听见外面有下雨啊。散下来的黑发及腰中分,很直,发丝散乱湿漉漉的,肤色极白,微微有点透明,看着没什么血色。眉毛细长且弯,没有眉峰和棱角,眼窝很深,说不上是晕了的眼影还是天生的深色。眼珠是浅棕色,亮而水,闪着光,目光集中,凌厉地盯着前面。鼻子精致也很挺,嘴唇微薄,是一张有一丝异域的风情的亚裔脸。神色焦急。
飞飞有点迷糊,赶紧问“Hello,may I help you anyting? Excue me?”女孩冲他点了一下头,但却没和他说啥,侧身往前进了半步,飞飞没反应过来拦她,手推着门,关也不是开也不是,小萍蹭一下站起来,翻着白眼就想骂飞飞放陌生人进门,嘴正要张,却看女孩死盯着左淇,轻柔又急切地叫了一声“嫂子”。小萍张着嘴,话生生被憋了回去,惊慌看着那女孩。左淇还是抱着一怀零食愣愣地站着,但刚涣散的眼神已经聚集,没有陌生人闯入的警惕,反而是一种柔软,怜爱的温柔。女孩顿了一下,又用更快的语速,伴着一丝哭腔说“嫂子,我哥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