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这话像是在嘲笑他的师尊，或者是在嘲笑他和他的师尊一样自不量力，也像是在嘲笑其它更多的什么。
大自在？这天底下哪里有真的什么大自在啊！弱肉强食是生灵法则，具备高等智慧的人们将这一点稍微淡化了一点，但依旧抹不去其本质。
世俗有人国皇帝，天上有天上的皇帝，两个皇帝，一个管着天，一个管着地，成了仙又如何？也就相当于在世俗里做了一个人国官员，头上还顶着浩荡的天规。
大自在，修的又是什么呢？
“光凭大道理和过于理想化的追求是不行的。”女人依旧这么淡雅，脸上的一皱眉，一微笑，都是这么好看，只能用最简单的好看来形容这个女人了，其他的词语都难免娇作和不需要，“所以你师尊才来到这里，开了这一家戏楼。”
女人开始毫不避讳的说道:“你师尊不仅好面子，还好追求各种各样看似夸张和理想化的东西，在他周游世界各国唱戏剧的时候，我就跟在一旁，那年我还没有如此修为，便帮他背着行李，他倒好像个冒险家，两手空空，每到一个人城总是满脸的兴奋，当然，戏剧表演肯定不止一个人来的，你也猜到了，无论是我这戏班子还是你师尊当年那些戏班子，也都是法术变化而来的，大概唯一的真人就是我这个丫鬟了。”
她一口气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对着烟嘴吸了一口，立刻又浑身舒麻，让南蛙瞧去了心里多少有点别扭感。
不过他已经听出了这番直言不讳的话便是说故意给他听的。
戏楼是唤星大仙的，开在水之仙都，而为什么一个如此喜欢周游世界的仙人会开始定居仙都，后来又跑去了南土的贵山开凿洞府？
这些可能很重要，但都不是关键。
关键在于话里有话。
戏楼虽然是师尊的，但如今是师娘负责打理。这就如昔日的行李，行李是师尊的，却也是由师娘背管。
那把黑铁钥匙如果还能打开戏楼里的一道暗门，那么一定是那个行李。
行李便是指一个长方形木箱，这一点他知道，因为后来他也和师尊去周游世界过。
女人后面还零零散散的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回忆录，但都无关紧要了，重点还是前面的话。
木箱就在这个后台的空间内，因为他在利用后面女人说废话的事后，目光四下探访，不久便瞧见了。
女人像是对他在寻找着什么而不知觉，目光也未向他看过去，只是悠哉悠哉的吞云吐雾，看着烟头上的火苗，看着从自己嘴里吐出的白烟。
仙还是人的时候就做梦在后背插上一双翅膀，后来哪怕没有翅膀也能够飞天了，却发现天空也并不是所想的那般无边无际。
她嘴里吐出的白烟，也迟早会融入天上那些白云里，或者被空气中其他什么给稀释和吞化掉。
其实南蛙还有一个问题在考虑要不要问出口，关于那个算命人，他想知道那究竟是不是渎厌。
他没直接开口问，而是换了一句话:“请问师娘，您究竟是如何知道我便是弟子的呢？”
师娘眼神不太平静，终于在这时候看向了他，目光死死的看过去，看得南蛙心里不禁有些发渗，直到两三秒后，那师娘才微微一笑，慢慢吞吞，一字字蹦出口答来:“我可是仙人啊！”
说完她又低下目光去，也不管“弟子”是何心态，信与不信，挥了挥手，“请客出门去罢！”
“弟子”是客，意思便是她主动请来的。
那四周的墙上，顿时爬出来几个无面之人，像蜘蛛那般四肢贴在墙上。
那“弟子”只好拜了一个晚辈礼，就此在无面之人的跟随下出了门去。
耳边还传来女人的话语:“不要管，不要问，走罢！”
南蛙脸色不太好看，脚下一顿，而后又继续离开。
戏楼之内，仙威扩散，竟然一时间让得那游走在外边的电鳗们全都化成了雕石一般，动也不动。
门是无面人帮他打开的，他从戏楼内如受打击的模样，跃回了酒楼自己的房中。
而双脚落在房中后，他再将窗户关上，外头的电鳗如何如何他已经顾不上了，之前颓废之意全失，他笑容渐起。
而在他离开戏楼后，那戏楼里后台地方，抽大烟的女人依旧在那里，自顾自的吞云吐雾。
话她已经说了，不仅仅是说给南蛙听的，也是说给木箱里面的人。
木箱的地方非常的简单，就在一处木衣柜上，可以说显眼，也可以说不显眼。
木箱晃晃动动，自行打开后，从里面跳出来一个家伙。
那是一头猪。
却正是昔日死在戏楼里的那头猪。
“又有仙人的弟子来寻人了？”这头猪这么问。
女人抽着大烟，呼了一口气，说道:“是啊，还正是那家伙的弟子。”
“他有弟子在世？”猪问。
“百分之九十九以上可能性是没有的，但正好中了那个百分之一的概率。”
“他能用吗？”猪又问。
女人则回道:“仙童之境，差一步登仙，但我看他估计没有登仙的资质。”
猪沉默了半会，才道:“所以你让他走？”
“不走还能如何，一条小鱼不能翻出大浪。”女人说。
“那就让他走吧，一个仙童的确没什么作用……后来你去秘落河看过没有。”
“去过，他不在。”女人目光有些迷离。后来她何止去过一次？昔日世俗界三分之一的仙人都不知所踪，其中也包括了贵山里的唤星大仙，“只是我也好奇，我自认对他的动静了解一二，甚至时常去贵山见他，却从未听闻过他收了这么一个弟子。”
这种事情猪就不好说了，但还是问道:“可你又为什么相信他就是弟子。”
“因为他会唤星大阵。”女人说，“那是只能单传的仙法。”
最主要的是，唤星大阵需要自身跌落下仙人之境才能亲传而授。
这一点女人没说，眼前的猪不知道，南蛙也不知道。
她心里如今尽是好奇，也是感叹，不知道唤星大仙还否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