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行浩浩荡荡的轿子队。
其余的轿子有何用处?到了中午时分就揭开答案了。
其实昀卿和司容的轿子里都备有各色食物,水果和饮品。尤其是昀卿的轿子里,配备的超级丰盛,这直接便宜了喂小狐狸,很快小狐狸的肚子就圆鼓鼓了。到了午饭时间,轿夫停轿,从其余的轿子里拿出了冰镇保鲜的食材,让大厨给他俩现做大餐。一管事的还连连向昀卿赔不是,说是路途遥远,这是没办法的办法,等到了地儿一定好好款待。
这已经够款儿了。
不知司容的这位客人是何方神圣?司容没有说她就不问,但看司容若有所思的样子总觉得另有乾坤。
她只有一个目的,明确非常。所以无论前方是什么……
吃饱喝足,继续前行。
轿子再落地,就是到地儿了。
这是城中首富的一处私人宅邸,风格华丽,彰显气派。
司容首先从轿子里下来,走到昀卿的轿子前驻足,撩开轿帘伸出手,扶着昀卿下来。这恭敬有礼的样子——为何?
司容还偷偷的把一颗药丸塞在她手心,嘱咐她吃下去。
他们随着领路人进了门。
昀卿脑子里的问号越打越多。看看司容,他是绝不会为她答疑解惑了。
小狐狸很多东西都是头一回见,看什么都新奇的样子,头不时的歪来歪去。
昀卿再开口说话时惊觉自己换了副嗓音,是刚刚那药丸?
再看司容,阳光有礼的笑容里透出老狐狸的老谋深算。
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下去就知道了。
领路人说他家少爷身体不便,先安排他们在前厅休息饮茶,大餐会适时奉上,还特意安排了一场演出为他们解闷。
白天不能见人么?就因为那张脸?
等了那么久,不在乎多等这几个时辰了。司容喝着茶,眯着眼,一副惬意的模样。
这演出还算入得了他的眼。那人也颇费苦心了。可他司容从来就是不领情的人,特别是这种人的情。
换脸就为了换人生,自己的人生都继续不下去的人,有什么资格对另一个人谈情?就算是想也不可以。
他实在无心再做这出“戏”的主角,就叫了昀卿来。
昀卿还不知道,她不是来做他的助手的,而是来做他,或者说,是“她”——司容万千形象中的一个,唯一。
唯一的一个女性形象。
司容才不会说,他是和某人打赌输了才不得已而为之,还招惹了个情种……
他的脸他要,可情……
司容转过脸去看昀卿,他的恶作剧即将上演,倒计时开始。一定比眼前的演出要精彩得多。
他的目光太强烈,昀卿感觉到了……
这的主人待他们如上宾。
演出结束了,满汉全席也撤下去了,终于到这家主人登场了。
灯光暗下来。这家主人是坐着轮椅出来的,可幽暗灯光下,看他那张脸就能让人忽略所有,怎么会有人这么会长?太精致了,特别是眉目如画,那股气质就像大师笔下最美的那副山水画般……优美,原来可以用在人身上。昀卿若不是也坐过轮椅,一定全部目光都被他这张脸所夺。这张脸……不好么?多少人梦寐以求……为什么要求司容来为他换脸呢?
自他出现,司容的眼睛就一直停留在他脸上,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缓缓开口:“在下见过蓝小少爷。”
在下?司容会说这个词?
昀卿没有转头去看司容的表情,因为司容嘴里的小少爷看着她眼里渐渐流露出不受控的感情与期待,对她说:“容姑娘,好久不见。我……”我很想念你。
昀卿只差当场石化。容姑娘?!
司容本尊忍笑忍的好辛苦,不过他喜欢这辛苦,做恭顺的助手样,俯下身跟她说:“对。你就是容姑娘。”
昀卿扯扯嘴角:“好久不见。”
记忆里她从来没回应过他,这是第一次,他开心的笑,像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旋即他的脸上现出一抹可疑的红晕,张了张嘴还是没能说出口——我很想念你。
说不出口的喜欢,直到海枯石烂,才能烂在心里。
可是,你知道我……爱你。只为爱你
我把命运交由你手
司容开口:“我家小姐想确认,蓝小少爷可以开始了么?”
“可以。”
随即进入内室,准备换脸。
蓝小少爷失去知觉,不久后也失去了他原先的脸。
他换上的是一张普通人的脸。
他想做一个普通人?人总是渴求自己没有的东西,越缺什么越执念什么,而自己的再好也都可以舍弃不要。
人之劣根性啊……
司容如愿得到他这张脸,片刻也不多留,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昀卿了。
反正她才是容姑娘。反正她有求于他,不会说不好。
“你醒了,看看可还满意。”昀卿一直等到他醒。
蓝小少爷接过镜子,只看了一眼,“很好。”
昀卿拿出她画的附有详细说明的轮椅的草图给他,“我想这个对你会有帮助。”
她轻纱蒙面,他看不见她的脸色,可她的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她一宿没睡,就在画这个?
这是她专门为他设计的么?不用去求证,他感觉很满足。
“我告辞了。你好好休养。”昀卿跟他告别。
“嗯好。”
“容姑娘,我们还会再见么?”她转身之后他才说。小狐狸咬了咬她的裤脚,她回过身,被他的眼神所震——
这是一个普通人的清澈的眼眸。
她说了一个谎言,清澈不见底的谎言:“会的。”
轿子负责接,也负责送。司容先行回去了,昀卿不用那么大排场,就只留下了一顶要乘坐的轿子。
蓝小少爷默默的目送她离开。
“至少八抬大轿接送”那傲然的声音与冰雪面容,恍然如昨。
有温暖的冰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