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部的痛楚越来越尖锐,一层一层的寒意从体内渗了出来,我交待已毕,拼着最后一丝力气说道:“素兰,扶本宫进房休息。”
素月上前来搭手,我摆摆手,轻声说道:“去请皇上过来。”
好不容易躺在床上,我只觉得周身酸软无比,一点儿力气也没有,苏秀担忧地说道:“娘娘,奴婢去请刘太医……”
我摇摇头,咬紧牙说道:“还不到时候。”
我努力抬起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小腹,那里像是有一块烙铁,又像是压着一大块寒冰,周身忽冷忽热,痛如刀绞。
似乎过了好久,才听见素月的声音:“娘娘,皇上来了。”
我微微睁开眼睛,南宫珏已快步上前,握住我的手,急促地问道:“容儿,容儿!”
我轻声道:“皇上,臣妾还以为看不到皇上了……”
南宫珏满脸焦灼,说道:“别说这种话!”又厉声问素月等人道:“娘娘病成这样,怎么还不去传太医!”
我抓紧南宫珏的手,说道:“皇上,臣妾……臣妾有话要对皇上说……”
南宫珏温言说道:“容儿别急,先让太医瞧瞧你的身子,再说不迟。”
我不肯放开南宫珏,只是坚持地说道:“皇上……臣妾怕是不成了,若是不能对皇上说出这件事,臣妾死也不能安心。”
南宫珏大恸,攥紧我的手,说道:“容儿不会有事的,朕不会让容儿离开朕!”
我看向素月,素月会意,带着宫女们出去了。
房中只有我和南宫珏,我闭上眼睛,积蓄了一会儿力气,这才开口说道:“皇上,臣妾刚刚入宫的时候,与许珺瑶、薛灵芸、杜惜文一同住在杏云殿,结拜为异性姐妹,对月盟誓,祸福与共。如今珺瑶去了,只有我们三个姐妹一同侍奉皇上,承蒙皇上垂爱,不嫌弃臣妾等人笨拙,对臣妾尤其备至关爱。臣妾无以为报……”
南宫珏泪意涌动,痛声道:“容儿!”
我匀了匀气息,说道:“只是这件事,臣妾一直压在心底里,若是告诉了皇上,是背弃姐妹,是为不义;若是不告诉皇上,是欺君,是为不忠。如今臣妾只怕是要去寻珺瑶妹妹了,总算可以把这件事告诉皇上了……”
南宫珏的手在微微颤抖,他低声问道:“是什么事?”
我闭上眼睛,轻轻地说道:“臣妾也是无意中才知道的,杜惜文和太医罗致轩,在入宫前便已相识,两人在宫中……”
我顿了顿,悲泣道:“惜文在刚入宫的时候一直告病不出,就是为了和罗致轩私会!臣妾一来没有证据,二来以为惜文年纪小不懂事,长大些便会好了。谁知道现在她越发变本加厉起来……臣妾听说宫中有流言,说惜文那次怀孕也是……”
南宫珏厉声喝道:“够了!”
我吃了一吓,顿时噤声。
南宫珏怒气冲冲地站起身来,在房中来回地疾步行走,我从未见过他如此暴怒,吓得瑟缩起身子,不敢乱动。
南宫珏走了几圈,蓦然回身问我道:“容儿,你这样说文儿,难道是有了什么证据!?”
我垂泪说道:“惜文向来聪明缜密,这样的事情又岂会落人口实?况且臣妾毕竟在宫外住了三年多,其间宫中的事情一概不知。”我的气息渐渐急促起来,说道:“臣妾左思右想了许久,实在不愿皇上再受蒙蔽!若是皇上不肯信臣妾的话,可以叫灵芸过来。灵芸一直和惜文住在杏云殿,其中的隐情,她定有所耳闻。”
南宫珏向外间说道:“速去请芸婕妤过来!”
我滴泪说道:“请皇上慢慢地问灵芸,这样也好问个清楚。”
南宫珏背向我站在窗前,不置可否。
我抬眼看着他颀长的背影,低声说道:“皇上也可以去传一个人,惜文的事情,她亦知道些内情。”
少顷外间有人说道:“启禀皇上,慧淑媛娘娘,芸婕妤到了。”
南宫珏的声音平静了许多:“传进来。”
灵芸进了内室,见了我的样子,吓了一跳,顾不上参见皇上,忙上前道:“姐姐,姐姐的脸色怎么这样苍白!?”
我勉强一笑,说道:“本宫没事,芸妹妹,皇上有话要问你。”
灵芸起身福道:“臣妾参见皇上。”
南宫珏淡淡地说道:“不必多礼。朕传你过来,是想问你一句话。”
灵芸说道:“是,皇上请问。”
南宫珏顿了顿,说道:“杜惜文和罗致轩,是怎么样的关系?”
灵芸见南宫珏如此问,便下意识地回头看向我,我说道:“妹妹直说不妨。”
灵芸斟酌着说道:“文容华身子多病,是罗太医一直诊治的。”
南宫珏脸色铁青,问道:“她们二人是不是关系非同一般!?”
灵芸一惊,忙说道:“臣妾只知道罗大人替文容华治病,其他的事情,臣妾不知!”
南宫珏喝道:“不知!?难道你也不知道宫中的流言蜚语,都说杜惜文的孩子不是朕的!?难道你不知道杜惜文的病是装的!?”
灵芸吓得差点哭出来,忙跪下说道:“皇上息怒!”
南宫珏随手将案几上的花瓶摔在地上,怒道:“你们都瞒着朕,都想看朕的笑话!?”
灵芸膝行上前,扯住南宫珏的衣袖,哭道:“皇上容禀,这样的事,臣妾哪敢妄言!?只是,只是杜惜文和罗太医的确行踪过于亲密,臣妾虽然偶尔疑心,却也不敢乱说。求皇上恕罪!”
我挣扎着下了床,亦跪在地上,说道:“芸儿也是怕皇上生气,求皇上体谅芸儿对皇上的一片顾惜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