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次争吵,孟江晚回到祥熙阁后,茯苓明显的感觉到自家小姐的脾气越发的不好起来,前几天忍冬不小心打翻了一个不值钱的杯盏,却被罚着在烈日下跪了一个时辰。这在之前是从未发生过的。茯苓还记得以前自家小姐脾气虽是不怎么好,却从来不会惩罚他们这些下人。
主子心情不好,下人们只有受着的份儿。如今离这老爷规定的探望陈尚书家的独子的日子越发的近了来,孟江晚却还没让人挑选礼物,茯苓明着暗着提醒了几次,都被好生骂了一通。可这老爷的要求要是不办到,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小姐。茯苓心里着急,暗地里把这事给办妥了,只等着后日随着小姐老爷一同带着去。
这些日子,孟江晚刚开始一直没怎么吃饭,茯苓看着心里难受,想着告诉老爷,结果老爷说让小姐自己好好想想,就不管了。夫人如今还要过些日子再回来,茯苓见自家小姐整天恹恹的,就去找了太子殿下和公主。这两位贵人倒是来了好几趟,却被自家小姐拒之门外。茯苓没了法子,只能等着那天的到来。
探望陈宥的前天晚上,孟江晚在茯苓替她洗漱的时候,让她去备一件裘衣,无论新旧。茯苓应了声,去寻了一件去年的旧款,毕竟如今这是春夏之交,茯苓再怎么聪明机灵也不会让人现在就备着冬日穿的裘衣。
茯苓将那件粉色裘衣拿过来给自家小姐过了目,孟江晚看着那件女式裘衣,虽是去年的旧款,却依旧是新的。她的衣服从来只穿一次。不过这好像有点儿便宜他了,孟江晚想了想,让茯苓将她自己的旧裘衣拿过来。茯苓虽疑惑,但还是照做。
孟江晚看着那件浅蓝色微旧女式裘衣,其实也不是很满意,可是她家奴婢再怎么穷,也不会出现衣服明显破旧的情况,想到这点,孟江晚感到有点可惜。
“茯苓,随便拿个什么旧盒子装着拿下去吧。”
茯苓愣了愣,想到了什么转而大惊,连忙道,“小姐,您可是想将他用作礼物?”
“嗯。”孟江晚心情很好的应了声。
“不行啊,小姐,老爷要是知道又要罚您了!”
孟江晚淡淡瞥她一眼,“爹爹让我自己备礼物。”
言下之意就是丞相让她自己随意挑选,可是这哪是去看望病人的,这是去羞辱他的啊。茯苓急道,“小姐,这个真的不能当做礼物啊!不如将那盒您赢了太子殿下得到的人参送给他吧。”
那盒人参便是茯苓准备好的礼物,在还没有发生陈宥这件事之前,孟江晚和太子打过一次赌,太子输了,那盒人参便归了孟江晚。只是孟江晚从来不对那些东西感兴趣,再说了,人参她家库房多的是,她感兴趣的只不过是打赌的乐趣和赌赢了的畅快。
那盒人参也被孟江晚让人随意的放进了库房,从来没过问过。茯苓知道那盒人参并不大,但是也有一些年头,送给陈宥这样的刚刚好,茯苓擅自做主将那盒人参都打包好了,谁知自家主子不是不想给礼物,虽是想给却不是真正的给,孟江晚想用一件旧了的女式裘衣去羞辱那个春日里落了河得了风寒的陈宥!
“用人参干什么?哦,也对,他太弱了。”孟江晚嗤笑一声。
“小姐……”茯苓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孟江晚投过来的冷淡目光吓的一惊,只得将自己想讲的话咽了下去,不敢多言。
茯苓伺候着孟江晚睡下,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坐在桌旁叹了一口气,想到明天,她都要愁哭了。
白芷,苏叶,竹沥跟她住一间房,丞相府待遇好,不像其他地儿,奴婢们住着一间大通铺,在这里,四个人一间屋,屋也宽敞。
白芷问道,“姐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茯苓摇摇头,没有多言。
“小姐还没有把礼物定下来吗?”
茯苓没有讲话,吹了灯。
白芷见茯苓不理她,也不恼,自顾自开口,“姐姐,小姐是不是不想道歉啊。”
“睡觉了,吵死了,明天还要早起呢!”一道不耐的声音从最里面的一个床铺传来,是竹沥。
白芷委屈的撇撇嘴,不再讲话。
外面的天很黑,茯苓躺在床上,盯着外面走廊里那一盏灯在窗棂上印出来的微弱光芒,沉思着。
夜色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