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山间气温降下。
苏陌浅杵着木棍努力辨认方向，当第三次回到做了记号的树下，情绪低落。
拿出手机，看到最上面显示‘无信号’，眼底满是无奈。
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待。
没一会儿，不远处传来“唰唰”声响，伴随着灌木晃动。
苏陌浅的心瞬间提起，紧盯着那处。
蓦地，一束光照来，接着是踉跄、瘦小的身影。
辨认出是半大的孩子，她快步走过去，“等等……”
许是听到人声受到惊吓，光束突然灭了，周围陷入寂静当中。
“还在吗？”苏陌浅打开手机自带手电筒，试探性问。
良久，脚步声响起，瘦瘦小小的人从暗处出来。
身上的衣服破旧，看不出款式颜色，麻花辫上沾了树枝，一双眼睛格外明亮，警惕地看过来。
“我是来东临山的游客，和同伴走散了。”苏陌浅把手里的木棍放置地上，试图和她沟通，“你知道怎么出山吗？”
小姑娘揪着衣摆，用不算标准的普通话说：“你走错方向了，往那边。”
苏陌浅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轻声问：“你这么晚出来，家人不担心吗？”
“阿奶生病了，我给她找医生。”小姑娘摇头，始终不敢靠近。
注意到她脚踝被枝桠蹭破，苏陌浅略微蹙眉，“家里没有大人了吗？”
“他们忙。”可能感受到她没有恶意，向前走了两步，小声说：“姐姐，晚上在山里很危险的。”
“我就在这等人，你快点回去，奶奶知道你跑出来，会担心的。”苏陌浅盘腿坐下，打算原地休息。
小女孩往回走，过了几分钟又跑回来，“姐姐，你跟我来阿奶家吧，等天亮我带你下山。”
——
夜里十点左右，彦锦深来到东临山景区，顾家兄弟紧随其后。
刘頔和摄影师见老板赶来，迎上前说明情况，告知第一批救援队在两小时前进山。
“哎哟，前不久还有大学生进山失足坠崖身亡的，怎么这事就落小苏头上了？”摄影师口无遮拦，看着手机搜索结果，“瞧瞧，东临山还真有游客失踪至今未找到的案例，这可怎么办才好？”
“给老子住嘴！”顾方淮死命拽着头发，肠子都要悔青。
摄影师瘪嘴，不再说话。
刘頔内心也愧疚不已，低声说：“我问了当地人，那条路并没有岔路，她应该能走回来的。”
彦锦深吞吐烟雾，眼睑微动。
他想起了某天她发的充满傻气的朋友圈，“在市区转悠半天，最终在好心路人的帮助下才找到这家店。”
配图是那家店的照片和当天的微信步数。
那丫头算不上路痴，但方向感……很是感人。
碾灭烟蒂，男人嗓音暗哑，“林安，准备一下，等会进山。”
顾敬宇第一个反对，“锦深，已经有救援队搜救，在外面等消息吧。”
“四哥，还是让我进去吧，这事怪我。”顾方淮抬起头，眼眶泛红。
彦锦深轻扯嘴角，声音低沉且坚决，“我的女人、我去找。”
林安把背包准备好，两人一前一后走向进山口。
到那处，就见一辆军用吉普停着。
车门打开，身着迷彩作训服的男人跳下来，三两步走过来，“亲自去找？”
彦锦深只看了他一眼，没搭腔，反倒是林安问候，“苏先生，你好。”
“叫我名字就好。”苏哲朝他一笑，继而开口：“已经派人去找了，别太担心。”
彦锦深嗯了声，丝毫没有和多年未见好友相见的喜悦。
男人把军帽摘下，问道：“不是说发照片，等到现在也没见着。”
林安很快反应，掏出手机点了几下，“这就是苏小姐，长得很漂亮。”
彦锦深眉头拧起，指尖微动，视线不自觉落于屏幕上。
女孩笑容灿烂，奶白的皮肤光洁嫩滑，清新脱俗。
啧，和他手机里的照片对比，完全是两个人。
有黑夜的掩护，没有人察觉对方的异样。
最终，彦锦深以外面需要留人为由，把林安留下。
进山前，苏哲把卫星电话丢给他，方便联系。
一路来到刘頔所说的分岔口，彦锦深右拐径自往前。
约莫半小时，遇到一批救援队，得知并未找到，他站在孤石上，望着黑漆漆的夜幕。
当时天色暗下来，她不会再往深山里走，而是原路返回。但路上并未遇上同事，所以失了方向。
夜半时分，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彦锦深原来返回，朝着最不可能的方向走去。
当看到树枝上缠绕的衣物，心稍稍定下。
他找对了。
沿着湿漉的山道，跟着做的记号一路往前，终于在凌晨三点左右看到屋子。
泥土砌成的矮墙到他胸口，屋檐下方，晾晒着衣服，借着手电的光能辨出是属于她的。
男人单手撑墙，直接跃进去。
他并未叫醒屋内的人，而是靠坐墙边，抹了把脸等待天亮。
六点左右，‘嘎吱’声响，木门从里面打开。
率先出来的是绑着麻花辫的小姑娘，在看到男人时，吓得叫出声。
“怎么了二丫？”
听到熟悉的声音，彦锦深摁了摁眉心，眯眼望过去。
就见女孩迎着晨光走来，肤色白的晃眼。
一站一坐，四目相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