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儿在每家铺子里都磨蹭很久也不光是为了买东西,之前她独自在房间里冷静分析了好长时间才想出的这么个笨方法,反正那书生现在肯定很忙,一时半会儿也来不了,既然如此她就趁着这段时间慢慢的让大家认可她说的实情好了。
虽然方法很笨拙,但苏木这么多年来积累的名望也不是积着玩的,那么个悬壶济世的良医,说个一百八样也不会疏于独女的教导啊。
苏锦儿玩闹间已近选定了好几支簪子还有发钗,掌柜的趁势过来打了招呼,像所有主动搭话的人一样,问着那些苏锦儿早就听熟了的问题。
“你和那谁,那个考进了三甲的书生,那件事真的假的啊?”
苏锦儿被他那探索般的笑容给激灵了一下:“我说掌柜的,你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掌柜一笑:“苏姑娘你怕是不知道吧,不是我话多,而是现在到处都在传,我也只是好奇啊。”
“你还不简单,我肯定没做过啊。”苏锦儿尽力了:“你想想啊,我一天到晚的活动还不是在我爹的眼皮子底下?我要是真干过那等缺德事我爹早就不认我了,还用得着你们来说?”
“那这么说来倒是那位书生在胡诌了?”
掌柜发问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在一旁竖着耳朵听,这一见苏锦儿本人并不避讳这些问题,便忍不住也问了出来。
苏锦儿转向发问的那一人:“当然了。”
“可那书生胡说八道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好处?给他出场费吗?”
这一问难免犀利,使得铺子里的其他人都忍不住关注了过来,屏息等待着苏锦儿的回答。
苏锦儿见花坊里的人大半都在听着她的回答,索性就以这些人为突破口,哪怕这群人里面只有一个人会相信她,那么以这里为一点,她所说的事情也一定会从这里开始缓慢的漫向别处的。
“各位我就在这里直说了,那个书生确实是我爹救的,我爹的性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不过那个书生急着赶考,歇了一晚后第二天一早就走了,一天都没逗留过,另外我也实话实说了——”
苏锦儿深吸一口气:“那书生临行前的确送过我玉佩,但!我别说收了,我连碰都没碰,所以那些个说我收了人家定情信物的谣言,无一例外全是胡扯!”
“可你要真这么矜持,什么都没对莫岚说,那天下姑娘那么多,他怎么就偏偏要散布你和他的谣言,说不定里面还掺着几句真的呢。”
“嗯?”苏锦儿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莫岚是谁:“莫......哦你说那书生,这句话不应该来问我,这问题我还想去问他呢!我爹出于好心才帮了他一把,谁知道他自顾自的脑补了些什么情节啊,他随便说的几句你们就这么信?我看你们是想看笑话的吧?”
那瓮声瓮气的人低头避开苏锦儿投过来的视线,不再言语,周围的人也不好开口,各自礼貌的笑笑之后便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淡定的转过身去继续挑选首饰。
苏锦儿皱眉,她说的那些话有人听进去吗?果然这方法还是太幼稚了。
“苏姑娘别恼。”掌柜上前一步,脸上的笑容依旧是那么的和煦,丝毫没有被方才的闹剧惊扰半分:“这事儿传的有鼻子有眼,肯定不是你两句话就能解决的,这得慢慢来啊。”
“那你觉得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掌柜看了眼气压低的要死的洛林鹤,又看了看还在委屈的苏锦儿:“我反正从一开始就不大相信那些传言的,毕竟但凡有些理智的,都不会相信苏木的女儿会这么的没节操吧?”
“那是......”苏锦儿头一次这么庆幸自己有个好老爹:“那掌柜的你看看价钱吧,就买这些。”
掌柜接过苏锦儿手中的发簪,脸上依旧带着商人特有的和煦笑容:“好的苏姑娘。”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计划中的效果并不明显,反而还有些微小,苏锦儿看了眼同样眉头紧锁的洛林鹤,越发的头大了。
“你有没有一种被我扯下水的憋屈感?”
洛林鹤没吭声,憋屈是真的憋屈,但他也没想过把责任推在苏锦儿身上过:“你能考虑到我感受我就很感动了,不过我可没怨你啊,源头还不是那个叫莫岚的。”
“莫岚......”苏锦儿现在一听这名字就激灵:“我也是想不通,他怎么那么执着?难道是他真——的对我一见钟情忘都忘不掉的那种?”
洛林鹤的脸彻底黑了:“就你那德行,对你一眼忘不掉的除了我还有谁?”
苏锦儿没答他,像是没注意到那股醋味似的继续分析:“我越琢磨越觉得可能啊,天哪我已经脑补出一场爱恨别离的大戏了,改一改写本书估计还能拿去书社卖......我想你写,赚了钱咱俩五五?”
“......”洛林鹤的脸已经糊上了一层锅底黑:“如果觉得可惜的话,你现在就可以去找他。”
苏锦儿听出了其中浓郁的酸味,有些惊奇的问道:“今天的太阳哪头出的?洛林鹤你竟然吃味儿了?”
洛林鹤偏过头不想理她,殊不知苏锦儿见他这幅样子心里面还更开心了,苏锦儿暗搓搓的偷着乐,觉得从今天起她又发现了一件好玩的了。
“洛林鹤,洛林鹤?”苏锦儿见他真的闭嘴不说话了,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不是吧?你酸着呢?”
“哼。”洛林鹤眼皮也懒得抬一下,直接从鼻头里给她回个短促的音节,他直到现在都还在反省他到底喜欢上了什么玩意,可现在后悔貌似还有点晚了。
就在两人一个说一个听的缓慢前行的时候,莫岚也带着几个小厮不远不近的在后面跟着,即便在嘈杂的大街上听不清任何他俩的谈话,莫岚也觉得坚持跟紧就一定会收获有用的讯息。
苏锦儿又好气又好笑的逗着洛林鹤开心,而后者即便心坎都化成了一滩水,也硬生生的憋着没笑出来。
苏锦儿难得认一次错,服一回软,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可得多享受一会儿。
莫岚在他们的身后琢磨着他们的互动,一路上的吐槽就没停过,美人儿身边那个姓洛的小子是金口吗,都没见着几次他开口,再说那个苏锦儿,简直就是在和洛林鹤走极端,话那么多,娶回去后可不得把他给吵死。
“喂,你听得到她在说什么吗?”
阿浩迷茫的摇摇头:“听不到啊。”
不过这并不能阻止莫岚的碎碎念:“像苏锦儿这样的多嘴,娶回去岂不是要天天闹腾?我可受不了这样的,太影响我了......”
阿浩听不清隔着好几步远的苏锦儿的对话,却对莫岚的咕哝听的一清二楚:“那大人你......还娶吗?”
“娶!当然要娶!”莫岚杠上了,他就是想看看,他堂堂二品刺史的佐吏还能不能争过一个乡野村夫了!
虽说洛林鹤并没有他说的那么卑微,但跟他比起来还不是个没什么大钱的普通百姓?
洛林鹤听着苏锦儿那说书似的抑扬顿挫的语调,总觉得有那么一瞬脊骨有些发凉:“锦儿,你凉不凉?”
苏锦儿刚要为洛林鹤肯开口了而开心,便被这迎面而来的问题给问蒙了:“啊?”
正值夏末,连下阵雨都得看看当地的福气厚不厚,然而就在这样的天气里,有个长得很好看的年轻人问你凉不凉。
不对,这跟长的好不好看没关系。
苏锦儿很客气的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容我以一位大夫的身份很正经的问你一句,你的这里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的毛病?”
“......”洛林鹤忍无可忍:“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