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太缺德了。”林思语上前拍了拍苏锦儿的后背:“你也不要太往心里去,毕竟一世一个样子,这也都是不受控制的。”
苏锦儿无意识的磨挲着虎口处,心情郁闷到了极点,可林思语说得对,一个人不可能每一世都是一个样子,这是谁都无法控制的事情。
“那我是不是要等到他这一世过完,然后再和他一起去奈何桥?”
“这个......”
冥铃和林思语对视了一眼,双方都看到了对方眸中的深深无奈。
真的不能留那么久啊。
“抱歉,苏锦儿,我们也是有规矩的。”冥铃的表情随着接下来要说的话而严肃了起来:“对于诸如此类的游魂,我们大多都是强行带往喝汤,当然对于一些像你一样有着苦衷的魂魄我们也有通融,五年,允许你们继续逗留的最长时限就是五年。”
五年时限一过,不管逗留的魂魄还有多少愁思未结,都要遵循规矩前去奈何桥,走流程跳池子转世投胎。
在冥铃的话音落处,不知是那一盏灯的灯花跳动了一下,极其细微的“噼啪”了一声。
苏锦儿将那不起眼的动静尽收耳中,眼前浮现的却是朦胧灯光下,洛林鹤打着哈欠给她缝荷包的场景。
她想他了。
“总之就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我还能逗留的时间只剩下五年,但在这五年之后,我也见不到洛林鹤的魂魄......亦或是你们所称的魂源?”
林思语朝她竖了个大拇指:正解。
冥铃:“......放下。”
苏锦儿对于眼前师徒俩的互动完全没有兴趣:“那冥铃你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你是指什么?”
“这个嘛。”苏锦儿垂下头仔细的想着,魂魄一旦跳进池子投了胎,那一瞬间的未知简直就是可怖的,天知道你的这一生会经历什么啊,人生最后的轻松一跳,接下的主线剧情可就是天注定了。
“那个,妖王啊,你会不会修改人生命数之类的权利?”
“?”冥铃朝后退了半步:“我不会,也没权,这事你也找我。”
“哎呀,我不是那种修改。”苏锦儿被她那受惊的模样逗乐了:“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能力让我在转世之后遇到他,或者是......让我和他的羁绊与没受到干涉的相比要深那么一点?”
“啊。”冥铃懂了:“这个办法真的有,而且也不算是走后门,毕竟花妖的在职时间可长着呢,你这种情况的不算少见。”
对于这种加深羁绊的做法,因为对于两个魂魄的影响很小所以被冥王所默许着,它会给本没有交集的两个魂魄一个机会,代价是使用一方下一世的运气。
两个人或许会在某个街角擦肩而过,其中一个或许会不经意的抬眼看去,转瞬便又匆匆离开。
又或是在电梯即将关闭的瞬间,匆匆赶来的人正在懊恼着要等下一个,抬眸时却在缝隙闭合前的最后一刻与另一道目光相交织。
缘起的瞬间即是缘落。
“不过当然也有例外咯。”冥铃很努力在给苏锦儿分析利害:“事实证明也有很多例是其中一方抓住了机会的,可总体来讲用处确实鸡肋,你真的确定?”
“虽然只是一小部分的运气,可万一因此就错失了什么良机呢?”林思语不放弃的在一旁渲染气氛。
苏锦儿欲哭无泪的扫了她俩一眼,这俩妖指定没遇到过什么喜欢的人:“你们不用再说了了,我意已决,打完印记我就走。”
“那好吧。”冥铃绕过她朝门口走去:“跟着我,我带你去找冥狐。”
“啊?!”
苏锦儿急忙跟了上去,却是一头雾水:“为什么要找那位冥狐?你不会吗?可冥狐不是早就归隐了吗?”
冥铃揉了揉眉心,果然苏锦儿这性子,无论是谁都熟络的那么快,重点是问题还多:“这个法子就是她自创的啦,我没跟她学,还有所谓归隐只不过是在明面上很少发声罢了,我这边一有点好玩的东西她就悠哉悠哉的自己跑过来了。”
“这样啊。”苏锦儿懂了:“不过我偷偷藏了那么久,还没见过冥狐大人一面呢,也不知道是位怎样的女子。”
“之所以叫冥狐,就是因为她真的是一只狐狸。”
冥铃的嗓音淡淡的,无论说着什么都是一副平静的语气,仿佛这世上就没什么事能激起她的情绪似的:“而且你应该不陌生才对,你可知道妲己?”
苏锦儿的瞳孔猛地一缩,连脚步都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你是说......妖狐妲己?!”
冥铃转过身看向她,即便什么都不说,那副淡漠无波的眸子也已经默认了苏锦儿的猜想。
“可......可是!”苏锦儿胡乱的摆着手,怎么都没法把这两个人物给联想到一起,一位是话本传说中祸乱朝廷、倾国倾城的盛颜妖妃,一位是尊为三冥之一,向来逢机立断的冥狐大人,这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的关系怎么会是同一个人呢?!
而且,妲己那妖狐为什么会在冥界常驻啊啊啊——难不成是被传说中的冥王给绑来打工?
冥铃见苏锦儿一个人在那里不知在脑补些什么,表情风云变幻甚是精彩。
“喂。”冥铃轻笑出声:“冥狐她是自愿来到这里的,说我们这边清净的很,不似外面那样的吵闹。”
“外面那样才热闹呢!”苏锦儿嘟着嘴抗议道。
“确实很热闹,我去过。”冥铃点头表示肯定:“但那对于她来说太吵了......”
苏妲己最深的记忆是一副金光璀璨极致奢华的鹿角冠,妲己最深的记忆是滔天烈火中,那抹似流星般下坠的身影。
这个故事从一开始就注定没有个圆满的结局。
“你受伤了?”
苏妲己在林间的小溪边发现了一头鹿,那只雄鹿的角是种好看的招摇,水灵的大眼里映照的是小女孩满是担忧的面容——
它的腿受伤了,而且看起来还伤的不轻。
苏妲己见那头鹿没有丝毫怕她的意思,便十分开心的坐了过去,当然不是开心它的腿,而是这种被生灵信任的感觉非常棒。
她这次进林子本就是来采草药的,那么一大篮分出一些也无妨。
苏妲己挑出一大把新鲜的草药,这些草药都是用来消炎止痛的,她寻了块干净的石头将那些草药碾碎,小心翼翼的敷在小鹿伤腿上,又用牙费力的把衣服撕下了一条去固定那团丑哒哒的草药糜。
“这样就可以了,你在这里歇一会儿吧,过几天就能走了。”苏妲己一本正经的站起身叮嘱道,也不管一只鹿能不能听懂她说的:“我还有事,就先回去啦!”
苏国的国土不算富饶,但好在人们勤劳肯干,把自给自足的小日子给打理的的井井有条,虽不比大国的物阜民丰,但也乐得自在。
而苏妲己的父亲本就是一国之将,这就使得苏家的生活在安定闲乐的基础上又多了些享受,同时家中独女也被教养的很是出色,尤其是那张白净的脸蛋,哪怕是放在人堆里也能教人第一个注意到她。
苏妲己小小年纪便是个美人胚子,这在苏国是出了名的,嘴角随意的那么一扯,雪白的贝齿便俏皮的漏出惹人艳羡,水灵的桃花眼眼角微挑,不知轻易的勾走过多少少男的七魂八魄。
几乎所有的长辈都在盼着她长大,大家无一例外的都想见识见识,这小美人长大后能出落成怎样的一朵曼陀罗。
“阿娘阿娘,您快过来看看我摘的这些草药!”苏妲己精致的小脸上神采奕奕,昨天她刚跟苏华灿商议要玩“炼药师”的游戏,这不今天她就去林子里把药给采来了。
苏母笑着去擦苏妲己额上的薄汗,轻声嗔怪着:“你看你,玩个游戏而已,这么认真做什么?”
“哪怕是玩游戏,也要认真的一心一意的去对待呀!”
苏妲己人不大,做事倒是挺认真,可惜有的时候就有些认真过头了,“炼药师”的游戏可以说承载在苏国每个孩子的童年记忆里,和过家家大同小异,但在孩童的眼里这可比过家家要高级的多了。
大部分的孩子都是胡乱采摘些没有的杂草,伴随着“叽里咕噜”谁也听不懂的咒语将其碾碎,之后装在一个小瓶子里之后就算是个有着奇怪名字的“神药”了。
像苏妲己这样认真细心,为了玩这个游戏而真的去采摘草药的孩子实在少有,毕竟游戏最后的那些作品无一例外都是被毫不在意的倒掉的,图个一时欢乐而已,没人会真的在乎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