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的牢房，和人间的牢房不同，九天的牢房干净明亮，在水天之上，是一个又一个透明的水球形成。
侍卫把封禁打开，一身白衣的常溪，披散着头发走了进去，她本就消瘦，此番穿上白色，更显单薄。
在她走进去之后，水球重新闭合，一根冰凉而坚韧的铁链立刻束缚住她的脚。
“太子妃，额，常溪仙徒，那我们便告辞了，这天牢没什么酷刑，您大可不用担心。”侍卫们实则是看在泗阳真人的面子上，对常溪还算和颜悦色。
常溪转身背对着他们，仿若没有发现那束缚住她的铁链，也仿若没有听见他们的话，只是怔怔地望着一个地方，恍若出神。
侍卫们久久等不到她的答话，两相点头，便先行离开。
这是她第一次，走进这里，虽然曾经在九天住了数十年，可她也只是听闻过这个地方。
和她想象中鲜血遍地，黑暗纵生的场面很是不一样。
常溪本来以为，第一个等来的人会是流紫，毕竟不久前在大殿之上，流紫是真的生气，可她没想到，只是过不久，就先等来了凤真。
凤真身上的喜服没换下来，依旧是身影俊拔的样子，可他眼底有遮掩不住的青灰，他似乎还喝了很多酒，身上全是酒气，墨发零散，就连和喜服配一套的珠冠都不已经不翼而飞。
他握着一瓶酒，跌跌撞撞着，脚步有些虚乏，一走进便直接来到了常溪面前，隔着水球，他望着就在那里席地而坐的她。
她是那样的平静，安然，就好似什么事情也从未发生，好似所有事情她都可以做到无动于衷。
他盯着她的背影，酒气涌上来让他的眼睛发红发胀，一来就开始问：“为什么？”
常溪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像是并没有听到。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是你自己先答应要嫁给我的！！”凤真喘着气，心口不停地起伏，他眸中燃烧着火焰，“明明是你自己承诺了父君，承诺了三界四海，你会成为我的妻子，你会成为我的太子妃。”
没有人回答。
空旷的地方，只有他的回声。
凤真就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我知道，你讨厌我，是因为我以前有些事做得不够好，我不该骂你死丫头，不该骂你臭丫头，不该侮辱你，欺负你，可是我已经改了。”
他的手放在了水球之上，隔着那么薄薄的一层，似乎想要去触碰她，可却触碰不到半分。
他激动得声音都有些抖，质问着她：“我，已经改了，溪儿，你告诉我，我到底要怎么做，你告诉我，我能怎么做，你才会愿意留下来？”
地上的常溪，睫毛不自觉的颤了颤，随之，她睁开了那双雾蒙蒙的眼眸。
她淡淡道：“殿下，没有爱，没有欢喜，纵然我留下来了，又能留多久呢？仙者比不得凡人，数十年光阴已是漫长。我们活得更长，更久，也当然会更加难以接受，长而久的时光，和一个不爱之人度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