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律师早”,言宁一进律所,前台工作人员起身跟她打招呼便注意到了纱布覆盖处。
“早”,言宁也笑着回了一声早,就进去了。
“我的言大律师,一晚上没见,你这是经历了什么啊”,林心悦看着伤口皱眉开口。
“没事,就是不小心被碎玻璃扎到了”,言宁抬手摸了摸伤口处,温和地笑着。
她话音未落,蒋丞又来凑热闹了。
“呀,言律师!你可得小心一点啊,你要是受伤了,可是我们律所的损失啊,白总也会十分心疼你的呀”
“多谢蒋律关心了”,言宁无奈笑笑,转身进了办公室,林心悦给了蒋丞一个大白眼,跟在她身后一起进去了。
“蒋律也太不会说话了,明明你有男朋友,还老拿白总说事”,林心悦把文件夹放在了言宁面前。
“他也就是话比较多,人不坏”,言宁从照镜子看伤口的姿势中抬起眼眸来,笑的温柔。
“不过你这伤没事吧……刚刚蒋律说话的时候,我看到白总正好走到门口,就在你身后,那表情好像挺担心你的”
“小伤,不碍事,定期去换药过几天就能好”
“那就行,不过……白总对你的意思太明显了,今天又被蒋律明说出来,你当真不在意?”林心悦把冲好的咖啡递给言宁,开口问道。
“我跟白总只是上下级的关系,我已经有我家叶医生啦,别人我不怎么在意的”,在言宁这里是上下级,是同事,在白以景那里可不是。
“咦~你甜死我算了,改天一定要好好跟我讲讲你和你家医生的故事”,林心悦说罢就打算出去了。
“好好好~”
中午吃饭回来,言宁遇上了白以景,便打了个招呼,“白总吃过午饭了么”
“吃过了,你额头上的伤,怎么弄的”,他皱着眉头,抬手指了指。
“就是不小心蹭到了,没事的”
“以后小心一点,律师这个职业,有时候也的确容易惹祸上身”,白以景知道言宁是随口应付,肯定不是简单的磕磕碰碰这么简单,只是她一向不喜多言罢了。
快下班时,言宁接起了那个有些日子没见到的号码。
“言律师”,对面的声音传来。
“从国外出差刚回来,突然想起来我们之间的事情还没结束吧”
就算顾北谦不打来,言宁也会想办法再联系他的,毕竟事关自己父亲,她不会放弃的。
“那顾先生想怎么算”,言宁心里有些慌乱,若他还坚持那样的条件,她该怎么办,她至今也没想好。
挂断电话后,言宁又打给叶其琛,跟叶其琛打了声招呼,只说是有工作上的问题要加班去见一下当事人,叶其琛只简单问了问,电话里的言宁都搪塞了过去。
她一向不会撒谎,即使借口一点都不完美,甚至诸多瑕疵,他也没有揭穿。
叶其琛挂断电话,旁边的顾北谦兴致开口道,“她对你撒谎,去见别的男人,你也不介意?”
“你上次开出那种条件,她又该怎么对我开口呢”,叶其琛转头回复顾北谦。
陪他一晚?亏顾北谦真想的出来,言宁也是对顾北谦不了解,他并不是什么种马男,他有权利有地位,多少女人想爬上他的床,但他从来不想碰。
不是心里那个想要的人,用起别的来,自然是心不在焉,食之无味。
“行,那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顾北谦挪开倚在窗台上的身体,准备走人。
下午言宁如约跟顾北谦见面了。
她额头上的纱布太明显了,即使碎发盖了盖,可顾北谦还是看出来了。
他眼中露出莫名的笑意,看来叶其琛也并没有把她保护的毫发无损。
言宁被他的眼神盯的有些不自然,转而听到他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开口道,
“上次我是开玩笑的,言小姐别当真”,顾北谦依旧带着笑意。
言宁很是惊讶于顾北谦的转变。
“诺,东西给你”,言宁还没想好该说什么,顾北谦再一次开口递过来了东西。
是一支录音笔。
“这是?”言宁缓缓接过,拿在手里观察着。
“回去仔细听”,一定要仔细听才行。
顾北谦微微皱眉,面色凝重,又强调了仔细听三个字。
“你……为什么要帮我”,言宁还是觉得顾北谦不对劲,就这样给了她?没有所求?
“你就这么想知道?”叶其琛不让说,可是顾北谦看言宁的样子,执着得很。
“顾先生,我跟你素不相识,你这样平白无故帮我……”言宁手里紧紧攥着那支很有可能记录着让自己父亲翻盘的证据的录音笔。
“我只是受人所托”,他只说了受人所托四个字,却没说受哪个人所托。
“你不用问是谁”,顾北谦在言宁还没问出口的时候就一口回绝了。
“那顾先生希望我怎么感谢你呢?”不管是谁要帮她,她都觉得应该礼尚往来,不然她会心有愧疚。
欠别人的总是不好的。
“我什么也不缺,言小姐不用想着报答”,感谢能怎么感谢呢,用钱,还是用什么?他顾北谦什么也不缺。
“可是”,可是她心里会过意不去。
“如果你真的想,那就当你欠我一个心愿吧”,他把言宁的话堵了回去,什么一个心愿,这是他随口一说的,只是想把言宁打发回去。
言宁来不及回应,顾北谦就自顾自地走了,他跟叶其琛不一样,他是真的随意,开玩笑也随意,礼貌教养都可以全然不顾。
不过,言宁看出来他不是个坏人,只是装的像坏人罢了。
“她回去了”,顾北谦开着车,抬手扶了扶耳上的蓝牙耳机。
“吃饭没有”,叶其琛关心的是言宁吃没吃饭。
“我可没约你的小娇妻一起吃饭”,所以言宁自己有没有吃饭,顾北谦并不知道。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了”,叶其琛站在餐台旁打着电话,一手还握着杯子。
“客气了”
挂断电话的时候言宁刚好进门。
“吃饭了么”
“吃了”,她回答说吃了,其实根本没吃,叶其琛也不好说什么。
他走上前来,把温热的水杯递给她,“给你留了粥,要不要喝一点?”
“我不饿”,她经常是没什么胃口的,而且今天上班的时候又有些犯胃病,就更加不想吃东西了。
“伤口疼么?”叶其琛关切。
“不疼了,就是有一点痒”
“明天去换药,痒应该是结痂了,就快好了”,即使是小伤,好的比较快,可他还是很心疼,她受伤的时候肯定很疼。
如果他没有及时赶到,言宁身上又该发生什么祸事,他不敢想象。
都说医者仁心,可他并不想放过那个人,即使他是受人指使,可他直接伤害到了他放在心尖上的姑娘,他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或许就是尼采说的:“我要单独而绝对地拥有你。不光要单独的爱,而且要单独的被爱。爱真是一种伟大的自私。”
爱,是一种伟大的自私。
“叶其琛,有人给了我这个”,言宁从包里拿出那支黑色的录音笔。
“这是什么?”
“好像是,关于我父亲的清白吧”,她的语气听起来没什么波澜,像是很随意,但其实是故作轻松。
言宁第一次对叶其琛说起这件事,说起她父亲是清白的。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好了,如果需要我帮忙,尽管说。”其实他多希望言宁可以主动让自己跟她一起去调查这件事,可是她太倔,但即使她不说,他又怎么忍心她一个人孤孤单单无依无靠地去揭开那些不堪呢。
想起父亲,她又流泪了,也许是因为在叶其琛面前,她柔弱了许多,再不是职场法庭上那个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言宁了。
叶其琛心头一颤,心爱的女孩子流泪了,他抬手轻轻擦拭着她眼角的泪渍,而后将她拥入怀里,温柔且坚定。
“为什么会是我爸爸,为什么不告而别的那天会下雨,为什么重要的人会离开呢……”
为什么重要的人会离开呢,她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父亲到底做错了什么,竟会落得那般下场。
“宝贝,我不会离开的”,叶其琛无疑是个冷静的人,但冷静的面孔和举止下却是炽热的灵魂。
他的声音抚平她所有不安的心绪,每一个字节都在叫嚣着,坚定地说着,你是我的阿宁,是我的宝贝,我怎么舍得你离开,又怎么舍得离开你。
他怀里抱着一个言宁,就如同抱住了一个世界,抱着他的全世界,风虽大,却都绕开他们的灵魂。
如果说父亲的离开让言宁明白,爱更多的是一种失去,那叶其琛之于言宁,就是唯一的支撑,让她清醒地明白,一切都是短暂的。
我们之所以爱一些东西正是因为它们都是飞逝的,短暂的。所以趁还可以爱的时候,请深爱,用力爱,好好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