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谁说只有男人才嗜血
“滴答，滴答——”
左手静脉传来输液的声响，沉稳而有规律。
“滴答，滴答——”回响在空荡的病房里。显得更加的孤寂。
周遭一片雪白。充斥着刺鼻得消毒水的味道。
未央睫毛颤抖，缓缓得睁开了眼睛。怔怔得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天地，似乎都在眩晕。
她拔掉了左手的针管，细小的血注顿时从手上喷涌出来，迸溅到白色的被单上，一滴，一滴，又一滴……
落在床单上，一滴，一滴的，晕了开去，雪白的床单上盛开了一朵又一朵血红妖异的玫瑰，朵朵含苞欲放，鼻腔顿时嗅到了血腥的芬芳，谁说，只有男人才嗜血……
她伸出左手，缓缓得抬起手，似乎想去触摸天花板，手在眼前不停得颤抖，就这样，伸直，似乎想要去抓住最后一口可以给予呼吸的空气，却又什么也抓不到，都从指缝流过……
还有什么，究竟还有什么……
病房的门渐渐得被打开，走进了一个人。
未央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有人的靠近，只是兀自抬头，仰视着天花板，似乎在望什么，又似乎并没有在望什么……她依旧看着自己紫白色的指尖……扬起了一抹自嘲的笑容……
阳光从窗外投射进来，整个病房顿时觉得金灿灿的，她的脸廓上似乎也被镶嵌上一层细微的金边，她的五官，顿时变得十分的柔和，惊心动魄……
总是连绝望的时候，都像个善良的天使……
阳光射在被单上，血花被照得出奇得柔和，鲜亮而美好。阳光射在大理石的地板上。金灿灿得没有一丝污垢与悲伤。
直到一股浓重的阴影，完全笼罩了她，遮住了外来的光线，她才恍惚明白过来，有人已经靠近了她。
她抬头，欣喜得望着痕，“咦？痕，你怎么在这里呢？”
“你……未央……，”他欲言又止。“医生让你好好休息，你现在的身体十分的虚弱……你的身体调养不适……”他的目光沉痛而悲切，笼罩了浓浓的阴影。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想起了什么。顿时从床上坐了起来。
“痕……你是不是欠了我一个解释……”她期待得望着他。希望可以从他的口中，听到自己所想听到的话。
“未央，对不起……”不，他不能告诉她真正的原因。他怕当自己告诉了她真正的原因，自己会无法坚持自己的这个决定，他怕自己会动摇，会不忍。他会在她哀求而落寞的眼神中向她妥协。所以，不能说。
难道，为了这样，就只剩下伤害她，这么一条路了吗？别无选择了吗？
“滚——你给我滚，滚得远远的——我再也不要见到你，我不稀罕你的”对不起“，我也不需要你的施舍和怜悯——”她突然不可抑制得失了控制，冲他大吼起来。愤怒得就像一只备战中的母豹子。
她本是一个极端的女人。得不到，就不需要死死纠缠。她并不会哀求他可以留下来。
“未央，对不起……是我欠了你……”
“滚——”她用尽了全身的离去嘶吼。似乎连唯一用来支撑身体的一丝力气，也在此刻被抽去了。
“我……”他张了张口，喉咙一起一伏。最后还是抿紧了嘴，再也抑制不住了，再也不想看到她如此痛苦。就让他自私一次吧，实在是看不下去她这样折磨自己。
仿佛在这个病房在待一刻，自己就会因为矛盾而对她全盘托出。所以，不如让她恨自己。如果，如果，再待一刻，自己一定会马上痛得死去。看着她痛苦，他更痛苦。
一面是自己的父亲，虽并不疼溺自己，却也是有着血缘的父亲，一面是可以为之付出一切的最爱，无论怎么选择，都会将他打入万劫不复。
只有矛盾。他紧瞥着眉峰。眼睛里有不舍与矛盾。
其实，最痛苦的，是他啊，是他啊。
他慢慢得退出了病房。替她关上了门。
她似乎被抽去了所有的魂魄。一下子瘫倒了在床上。她慢慢得将身体蜷缩起来，双手抱着膝盖，把头深深得埋进了臂弯。
如果，像鸵鸟那样，把头埋进土堆里，是不是可以当作，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阳光从窗外直直得打进来。却早已没有了原先的温暖与典雅。只有阴冷，阴冷，生活在阳光下的阴冷。
臂弯里渐渐传来嘤嘤的啜泣声。
藤舒痕，你这个混蛋！
阳光细细碎碎得照在她的身上，却怎么也抚不平心头的寒冷，凝结成霜。她此刻透明苍白的就像一个身上镀满光辉，又随时准备去天堂的天使。
细细碎碎的哭声，从病房传出。
倚靠在门外墙壁上的他，听得心都要碎了。却不能停下脚步。
“咯噔，咯噔”。门外传来皮鞋敲击大理石地面所发出的声音。就像烙印，一下，一下得敲在了她的心里。
或许，他对她，从来没有爱。她想。
为什么自己会落得如此的下场呢？因为自己有过期待，有过憧憬，有过奢望，所以才会被打入为万劫不复的境地。
是自己太傻。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童话般的爱情。
“未央，你今天真美。今天你是我的皇后。”
“可是，我更喜欢做公主。”
“那么，我是你的王子。”
那是半决赛之后，他在她耳边的细语。她在那一刻，似乎听出了海誓山盟，听出了厮守不离。可是，现在又是他，敲碎了一切一切的幻境。
混蛋！
或许，从来都不该相信任何人。
世界上，只能相信自己。
不能去爱人，因为会被伤害，会被背叛，会被出卖。
只能爱自己，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很好的保护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