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后面那个歌王又在唱歌了。”
白凝栀停下笔说。
“你就习惯吧,他每次都是边做作业边唱歌的啊。别管他,小心又把你拉去当评委!”
“其实他唱歌也还不错啦,嘿嘿,比我唱得好。”
“求求你,饶了我们吧,给我们一个安静的环境吧。”
安好生怕白凝栀又去招惹凌浩。
“喂,不要再唱了,给大家一个安静环境吧。”
然而,安好还是慢了一拍,白凝栀已然转过身去,她拿起后面课桌上的笔指着凌浩说道。
“喂,不要碰我的笔。”
“你不会又要说这是别人送给你的吧。”
“你怎么知道,所以你最好不要碰,很珍贵的,碰坏了,你赔不起。”
“我看你的文具除了这个文具盒,什么都是别人送的,都挺珍贵的。”
“NO,NO,NO。此言差矣,文具盒也是别人送的……这样吧,你刚刚碰了我的笔,我大人有大量,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说说我刚刚唱的那首歌怎么样?”
“真是好大的量啊,是周杰伦的《简单爱》吧。”
“对啦,对啦,唱地怎么样。”
后面小青年高兴地如遇了知音一般,安好默默地为他捏了把汗。
“这个嘛,恩......”
“快说啊,怎么样嘛?”
“还不错啦,虽然有点不在调,然后歌词有点错误,但是还好啦。”
“哈哈哈......”
终于,安好再也忍不住。很多人朝这边看了过来,白凝栀赶快转过身,一边装作很认真写作业的样子,一边和安好一样一只手撑着肚子忍住笑。
两人因为忍笑而涨红了脸,而后面的凌浩因为生气而囧红了脸。
“好啦,不要生气了,小气鬼,我给你道歉,其实你唱得还不错啦。真的!”
当大家又专心地投入到题海时,白凝栀转过身安慰道。
“不要碰我的文具盒!”
凌浩将白凝栀的手从他的课桌上一下子推开。
“真是个小气鬼!”
时光就在白凝栀与凌浩的“相爱相杀”中慢慢流淌。
他们脆弱的友谊,很快就被开学2个月之后的“摸底考试”扼杀在摇篮。
龙中“鹏程班”的传统一直都是,按成绩选座位。
6班里54个人,8行7列,7列又分为3大列:左右各2列,中间3列。
由于是第一次选座位,大家都没有摸清情况,就都按照成绩从左到右地坐。
安好后面的祁陌冷,考了班里的第2名。
这让进班的成绩中等的他,一下子成了学校名人。
于是,安好知道了关于他的更多传说:他妈妈一直都是,他到哪里上学,就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带着他两个姐姐的孩子,跟着他搬到他的学校附近。现在他们就住在小河边的那间土房子里……放假后,他总会到教室看书写作业,为了方便他进出,校长专给他配了把校门钥匙……
祁陌冷坐到了第1排。
安好正常发挥,依旧是进班的26名,第4排的中间那列。
白凝栀43名,第7排。
凌浩23名,和安好同一排,中间隔了2个人加个走道。
安好2个新同桌是宋昔和白夕。
安好旁边便是宋昔,宋昔似乎有着某种忧伤,极其腼腆,不爱说话,说起话来,也是斯斯文文的,要很仔细听才能听清,小小的个儿,和内敛的性格,让她在班里存在感极弱。
宋昔旁边是白夕,是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儿,喜欢微笑,每每笑起来,就会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一举一动,都不紧不慢,恰到好处。
与白夕隔着过道的是凌浩,由于每周左中右挪动交换,故白夕也算得上是凌浩的同桌。
与安好隔着过道的是白俊,一个话不多的男孩儿。
白夕和宋昔与安好同寝室,所以安好很快和两人打成一片。
白凝栀也有了自己的新朋友,安好试图和白凝栀的新朋友做朋友,但总觉气场不符,便作罢,听着白凝栀分享交了新朋友的喜悦,她只是静静地听着,并不准备干涉白凝栀的交友。
那个女孩儿有个双胞胎妹妹,但并不在6班,来她们寝室多了,安好开始喜欢上了这个双胞胎妹妹。
但仅是喜欢而已,并未有过多的交流。
另一边,她与2个同桌越走越近。
3人熟识之后,安好总会有意无意地关注宋昔的状态,她知道,一个人,某些情绪憋久了,只会越来越郁结。
慢慢地,3人开始谈天说地,晚自习过后,在打水处、操场上、乒乓球台旁的树坛边……
安好多是静静地听着。当气氛压抑时,总会说几件书里看到的趣事儿。
国庆之后,天气渐冷,有时候放假下雨时,安好与白凝栀便不回家:每次回家,看到安好冻得满手满脚的冻疮,外婆又是想方设法地为她祛冻疮,又是想方设法地做各种好吃的,仿佛渐渐地,回家已变成了外婆的负担。
为了不让外婆担心,又想着马上期末了,索性就不回家了。
同不回家的还有郑顷、云微淡,安好总嫌她们名字拗口,于是叫她们“顷儿、唯唯”,4人在周末时,同吃同睡,渐渐熟识了起来。
学校假期不对外开放,但可以和食堂的那一家人一起吃,但收费超贵,所以吃饭是个问题。
云微淡是云梦的表妹,云梦对她严格而苛刻,总会叫她去教室宿舍吃饭,吃饭之后,留她在那里写作业,但她也没有那么听话,总会偷偷地溜回寝室睡觉。
郑顷是数学老师郑老师的侄女,但郑老师是男的,很少自己做饭,所以郑顷只是偶尔能去蹭蹭饭。大多时候,都是和安好、白凝栀一起在小卖部买点小零食、或者直接是泡面。
小卖部是年级主任沉主任一家人,沉主任的妻子偶尔也给她们下点面条。
虽然4元钱一碗,有点小贵,但比起食堂的收费来说,还算能够接受。
白凝栀和郑顷两个人都爱唱歌,白天总在寝室用电话拨各种音乐频道点歌,玩得不亦乐乎。
安好开始一个人在教室做作业。
深秋时节的假期,天阴沉得厉害,隐隐有下雨的趋势,校园格外的安静。
安好如往常一样,吃完午饭,枕着手臂午睡。
睡梦中,她又回到了那个漆黑的小屋子,风雨来临之际,外面安静得可怕。
平常外面此起彼伏的虫鸣与蛙声,也不知道在何时消失了。
安好一个人的时候,一贯害怕安静。妈妈又带着姐姐弟弟去了外婆家。
家里又只剩了她一个人,她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
空了大半的床,给予她极度的不安全感。
外面终于开始雷电交加,借着闪电,她看到了床那头,静静躺在地上的红衣柜,她摸索着爬进衣柜里面,钻进层层的衣物里面,蜷缩在衣柜的一角,枕着雷声入睡。
窗外滴答滴答的雨声渐停,终于无声时,她醒了。
天已经微白,睁开首先看到的,是一条盘踞在箱子另一侧的蛇,正对着她吐着蛇杏子。
借着微弱的白光,安好看到了它的颜色:黑漆漆的。
村里人常说,黑色的蛇不用怕,没毒,即使咬一口也没事儿。
但她素来怕蛇虫。
外公说过:蛇是最有灵性的动物,只要不感觉到威胁,它是不会轻易攻击人的。
于是她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只一动不动地盯着蛇,蛇除了“斯斯”地吐着杏子,也一动不动。
于是,一人一蛇玩起了“木头人”的游戏。
玩着玩着,眼皮子开始打架,渐渐地,就又入了睡。
再次醒来,是因为脖子上冰凉的东西狠狠地箍住了她。
首先,她是害怕,冰凉的软体触感让她毛骨悚然。
渐渐地,害怕消失殆尽:她亟需新鲜空气,想伸手将蛇从脖子上扯下来,但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动弹。
越来越难以呼吸,她开始着急,挣扎没有任何作用。
她知道,这是梦,现在的她,急需外界的声音刺激,否则,醒不了,这梦,她做过很多次,所以很清楚。
是噩梦,更是梦魇,这是她从图书馆借的课外书上了解到的,她的感觉和书上形容的一模一样:似醒非醒似睡非睡,想喊喊不出,想动动不了,但能感知外界的声音。
时间渐渐流逝,她一直也渐渐放弃挣扎,可是,除了禁锢感和窒息感,让她难受之外,再无其它。
让她有种死也死不了,活着更难受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