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水杯晃了一下，一圈圈涟漪水波荡漾开来。
洛寒看着杯中的水倒映着自己的脸庞，没有任何神色，但是却有两条清晰的“水径”从眼中流出。
“咦。”
口中发出惊呼，伸出手抹了一下，指尖有些湿润。
这是，眼泪！
“我居然哭了？”
明明自己没有一点哭泣的想法，但是偏偏眼里流出泪水，被他抹去时，眼泪再次控制不住地流出。
“怎么回事？我怎么会这样？”
水杯掉落在地，洛寒双手不断地拭去眼泪，就像小时候做错事一样，无论他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楚天野双手环在胸前，挨靠在救护车边上，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猎灵团的除灵师有些人想要过来传达一些报告，但是却被他隐晦地使了个眼神支开，就连一些索亚一中的师生想要过来看看洛寒的情况都被他远远地止住。
“我被母亲独自养大，她是一个普通人，一个非常普通的女性，而我从小到大都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孩。”
“小时候，经常从电视上看到有关除灵师的报道，那时候在我眼中，这些人是英雄，是万人瞩目的存在。”
“虽然心里很崇拜他们，但是我并没有想要除灵师的想法，因为母亲给了我幸福安稳的生活。”
就在洛寒擦着眼泪时，楚天野望着操场上的人来人往，眼中有着回忆之色，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某人听一般。
洛寒听着他的话，虽然并没有什么惊险的情节，但是却让他被吸引住了。
这不正是他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吗，只不过相对于楚天野，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同罢了。
那就是作为一名业余除灵师，暗中做一些最为简单的除灵，不去真正地接触这个与普通人截然不同的世界。
这样的话，以两种身份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但是，在我十岁那年，一直以来没有见过面的父亲出现了。”
楚天野接着开口，素来平静无波的眸子里有着一抹痛苦之色，环在胸前的双手抓着手臂，甚至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小时候我经常问母亲，父亲在哪？为什么从不来见我？”
“得到的回答是，我父亲是一个万人瞩目的存在，因为工作的原因，使得他很少有机会回家。”
“那个时候，我就明白，父亲是一名除灵师，是我心中英雄，我也一直很期待能够相见的那天。”
说着，楚天野便是停止了，而洛寒却被他的话深深地吸引。
“然后呢？”
有些忍不住的发问道。
顿了顿，楚天野偏过头来望着他，随即又看操场中，此时被一张巨大的白布覆盖的地方，那里正是狼人魔灵所在。
“难......难不成......”
洛寒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来，惊讶地张开嘴巴。
无奈地摇摇头，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楚天野挨着救护车，有些落寞地坐在地上。
“那天正是我十岁生日，父亲的确回来了，但确是作为一只魔灵的样子，只不过他更加像人。”
“我从外边回来，刚到客厅就看到母亲被掐着脖子，身体悬在空中，心脏被洞穿，一个眼熟而又陌生的男子在那，那张脸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虽然只在照片上见过。”
将这些话说出来时，楚天野的脸庞微微抽搐着，洛寒看到他的目光变得极为锐利起来。
那是一种愤怒，足以让一个人失去理智的愤怒，但是却被他死死地克制住。
洛寒根本无法想象，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将母亲杀害了，那种心情是怎样的？
“那您的父亲，后来呢？”
有些试探性地问道，问这话时，他的心跳得很快。
“宰了，就在那一天，被我亲手砍掉脑袋。”
突然变得无比平静，楚天野淡淡道，仿佛是在说一件极为简单的事情。
闻言，洛寒震惊地看着他。
虽然不知道他父亲为什么会变成魔灵，但是无论怎样，能够把这种事情以这么轻松的姿态说出来，不得不说，眼前的人的确是个怪物。
“我也是在那一瞬间觉醒了灵力，父亲看到了我后就清醒了过来，祈求着我让他解脱，我的灵器就是父亲所使用的。”
说着，楚天野拍了拍身边的黑大匣子，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这是什么，虽然洛寒也很好奇，但此时并不好过问。
“所以，魔灵乃是人类所化？”
也是明白了楚天野问出这个问题的含义，他也是经历过这种事情，只不过那个人是他父亲，而这个狼人魔灵是不知名的人。
“这个问题我也不好说，答案就留给你去南星舞灵学院寻找吧。”
说着，楚天野便是从怀里拿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
洛寒接过，不知道这是何意？
“那里有着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过你去接触这个秘密的时候，只许一个人，地点就在学校的禁地，不过里面有着守卫，进不进得去需要看你的本事了。”
“你怎么知道我报名了？”
收好钥匙，洛寒有些疑惑起来。
然而，楚天野微微一笑，又像是有些自豪。
“从某个方面而言，我算得上你的师兄，只不过比你大好几届罢了。”
这家伙原来也是南星舞灵学院走出来！
顿时感觉楚天野有些亲近起来，虽然平日里他应该是沉默寡言的类型，但是内心却与表面相反。
或许，这跟他小时候的经历有关。
“其实你还有更加大的秘密没有说出来，保密是正确的的。”
“我也能够知道一些东西，这也是父亲临死前告诉我的。”
“至少，你在面对这只狼人魔灵时，作为祭品的那个人不可能有时间跟你说一些东西吧。”
沉默片刻，楚天野接着开口，不过他的话里面却有一个词使得洛寒被吸引住了。
“祭品？”
“没错，祭品，这个词是噬灵师喊出来的，当你用我给你的钥匙打开这个秘密的时候，你就知道了，这是除灵师界里最大的黑暗之一。”
“或许你在那里还能知道一些有关与你自己的秘密的答案。”
凝视着洛寒的眼睛，楚天野最后一句话重重地落在他的心中。
狠狠地咽下一口唾沫，洛寒感觉心脏被捏了一下似的。
很显然，这指的是他的灵眸。
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楚天野没有再说什么，站起身来，不过这个动作过程，他将身体故意向前倾，脑袋凑到洛寒耳边，低不可闻的悄悄话声响起。
“记住，除灵师的世界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可怕，还要黑暗，不要随便相信任何人。”
“若是有这么一天，即便是我的话你也不要相信。”
短短的两句句话，楚天野说的很快，很急。
当他直起身时，却像告别一样拍了拍洛寒的肩膀，将随身携带的黑色匣子背上。
“下一次见面，希望看到一个全新的你。”
“再会喽，小师弟。”
潇洒地转身，背对着洛寒摆摆手，楚天野便是走向猎灵团的其他成员。
看着他被其他除灵师团团围着，应该在这个组织里地位极高。
毕竟，战灵师极为特殊，本身就有着一般除灵师不具有的特权。
“什么意思？连他的话都不要信？”
看着这道修长的背影，洛寒不明所以。
告知了自己这么多，到头来有撂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虽然很是不解，但是却牢牢记在心里，看得出楚天野有着难言之隐，所以哪怕是再好奇也不好追问。
不过，洛寒心里清楚，这已经是第二个人告知他除灵师的世界极为黑暗，而第一个则是之前在列车站事件中时的胡子除灵师。
“这条路到后面可能会超乎我的想象啊。”
静站了一会，洛寒便是把心中的种种疑惑收敛，走向校内师生集中所在。
远处，楚天野正在处理组织内的人收集到的各种信息，余光看了一眼正在被各种询问的洛寒。
“或许，除灵师界的未来就要落在这个小家伙身上了。”
身边的空间有着无色的涟漪荡漾，但是却没有任何人察觉，同时谁也听不到的话声传来。
楚天野点了点头，随即轻笑出声。
“我说错什么了？”
“没有没有，只是想到这么多年了，又有一个具有灵念力的战灵师现世，而且还是具有灵眸的异类。”
“那个组织里的老妖怪们知道了，不知道会采取怎样的措施呢？”
气氛微微一滞，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你觉得呢？这个叫做洛寒的小子会选择哪一条路？顺从还是被......”
话没有说完，但是却使得背后的寓意只有楚天野才能明白。
“我想......他会走出第三条路。”
“一条连传说中的那位大人物都没曾走过的路。”
说着，便是将手中的资料全都审阅完，朝着不远处的一个人招招手，后者快步走来，接过资料，并没有发现这里还有着其他存在。
“真看不出，战灵师排名的前三的‘楚修罗’居然会对一个小毛孩寄予这么大厚望。”
“我可比不过他。”
然而，楚天野突然将其打断，接着头也不回地走向学校之外。
在他身后，始终跟着一道水波涟漪般的身影，无论是触碰到什么人都没有被发觉。
“洛寒具有着所有除灵师都不具备的东西，这也是我最缺少的，而且他真正的强大可不是因为有着灵念力以及灵眸。”
“看着吧，用不了多少年他就能把我超越，战灵师这个领域可无法让他止住脚步。”
“难不成，你是说......天野，这些话可不能随便说的。”
那道声音有些凝重道，像是伸出手搭在楚天野的肩膀，一个模糊的人影缓缓出现，但是看不清其长相。
“楚修罗从不说慌，这是除灵师的世界人人知道的事情。”
对此，楚天野脸色不变的回答。
他转过身来，倒着走，用一种极为坚定的语气。
“洛寒要走的路还有很长，我虽看好他，但是这也是一个赌注，能成长到什么地步，只能看他自己。”
“希望，在除灵师的世界里，他还能继续保持着自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