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这会有点尴尬。
作为优秀的野外求生大师,警觉性这种东西他还是有的。所以在沈规把他从身上推下去的时候,沈天就已经醒过来了。
没有发现学会控制肌肉,蹑手蹑脚进门的涂清欢,不丢人!
抱着多听点八卦的心思,他决定再躺一会儿装睡。反正昨天晚上喝多了,也确实懒得那么早爬起来。只不过他突然想明白了,以涂清欢的火爆脾气,如果自己听到什么不该听的,杀人灭口应该不至于,但是找借口捶自己两下却是大有可能,自己这小身板哪里受得了她来折腾?还不如想办法拿沈规来开心开心。
“涂,涂姑娘,你来啦?”沈天眼睛都没有睁开,话说的迷迷糊糊的,伸出手在身前虚抓着,一副挣扎着要起身而不得的样子。
涂清欢还没有什么感觉,沈规已经先被骗到了。推己及人的觉得沈天肯定也是喝酒难受了,不然何时见过他这般没有精力的样子。连忙翻身把他扶了起来,关切问道:“阿天,你没事吧?”
沈天总算用尽力气把眼睛睁开,先是眯着眼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装出一副自己懵懵懂懂的样子。在看清了涂清欢以后,先是凝神盯了几秒,才缓缓开口道:“涂姑娘早啊。”
这副刚起床的样子,沈天可以给自己打九分。
“涂姑娘!你可要帮我做主啊。”沈天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指着沈规控诉道:“小尺子的良心大大的坏啊!我后来才发现,他占着自己会控水,一边喝一边偷偷的把酒水从身子里排出来,倒到河里面去。而且还不要脸的一直敬我酒,差点没被他灌死!”
沈规如遭雷击的站在原地,对啊,自己昨天怎么没有想到可以这么解酒的?
沈天接着颠倒是非道:“他还装出一副喝醉的样子,到处说胡话。什么“老子今年14就意诚了,不会真的有人一辈子都是金丹吧?”“十五岁筑基也好意思庆祝,凭空搞了这么多事情出来”“感觉飞升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之类的话,嚣张的我都想揍他一顿了!”
沈天把一个因为醉酒控制不住自己语气的沈规的样子演的惟妙惟肖的,连喝到断片的沈规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说过这种话,只不过在涂清欢身边,他还是下意识的维护着自己的形象,说道:“涂姑娘,你别听他瞎说。”
不管信不信,能欺负一下沈规这种呆子的机会,涂清欢自然是不会放弃的。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哦,怪不得,我说爷爷怎么一直夸你呢,原来是显摆自己修为高啊。”
“我没有!”脑子还没有很清醒的沈天徒劳的解释道,整个人的脸色都白了下来。但是毕竟自己真的记不住自己昨天晚上说了什么,话说的他都觉得自己底气不足。
“好啦,你这个呆子这么可能说这种大话。”看着脸色变得苍白的沈规,涂清欢有些不忍心再逗弄他了:“倒是有些人,说着自己江湖经验丰富,估计我刚进门就醒了吧。”
被调转枪头开了一枪的沈天的脸皮可不像沈规那么薄,装出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小尺子,你刚刚居然还装睡?咦,马公子呢?”
“离哥儿午后要作画修行,先回去了。”涂清欢故作轻松的说到,顺道还抬头看了看沈规的反映。
涂火烈那个老狐狸,安排涂清欢到马离那边去住,多少还存着一点增加沈天的紧迫感的欲擒故纵的想法,但是沈规这个楞头青根本还没有到吃飞醋的阶段,只是眼中有些仰慕:“原来书画也能修行吗?有机会要找马公子好好讨教一番。”
“呆子。”涂清欢突然不想再和沈规说话了,抬着下巴指了指阳台的方向,“那边有热水脸盆,你们整理一下出来吃饭了。”说完便气鼓鼓的去阳台上抓了府黑,先一步走出了房门。
莫名其妙的沈规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原本卧在房间里动不了的沈天已经一跃而起,从沈天身旁御风而过,往阳台而去。顺道也说了一声:“哼,呆子。”
恍然大悟的沈规突然悟到了:“涂姑娘一定是觉得我修行不认真,午间时候了还在睡榻之上,太过惫懒了。果然,还是要好好修行才是。”
在阳台上漱口的沈天差点没有一口水把自己呛死。
昨天虽然房内物品被打的稀烂,但是沈规的小书箱还是运气很好的躲过了一劫,两人的生活用品还是保存的好好的。当下洗漱结束后,沈规又翻出了两套旧衣物,将昨天晚上沾了些酒污的衣物换下,把整个房间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之后,这才携手走到外间去。
“这里是客房,我们花钱的,自然会有人来收拾,你说你整理的那么干净干嘛。”沈天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老腰,一边抱怨一边开门说道。
刚一开门,便是铺面而来的红。
涂清欢的卧房设在待客室的旁边,推开门便是那天涂火烈接待沈天的地方。这会儿,涂火烈正高居上座,右手顶着额头,似乎在沉思打坐。身边一条手臂粗细的火龙正围绕着他缓缓流动,散发出热力与红光。涂清欢坐在一旁,一边撸着府黑一边看着,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才转过头来。
涂火烈也听到了声音,眼睛睁开,火龙从眉心处游进他的体内,屋内一下又凉爽了起来。
本来以为是想猛狼帮,野熊门那样,取个有江湖气的名头罢了,没想到这火龙宗还真有点东西。
涂火烈看着两个人,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人老了,喝不得酒了,只好这样解解酒,顺便也算练功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沈天张口就来的说道:“涂宗主这般修为,还能做到修行不懈,实在是另晚辈汗颜。”
“天资驽钝,只能好好修行。”涂火烈自嘲道:“不像孟道友这般天资,受上苍眷顾。”
修行路上,达者为先。若是修为相同,那自然便是道友相称。沈规的“意诚”境界,在山上人中普遍认做是金丹水平,勉强可以和多年老金丹涂火烈同辈而称。涂火烈也就借此拿来打趣沈规。
汗颜的沈规还没有说话,涂清欢已经跳起来反对了,“什么道友,他连我都打不过呢!”
“那是人家让着你,修为境界摆在那了,你也不怕丢人。”对自己这个窝里横的孙女,涂火烈实在是有些管不上来。有本事当日上台的时候,你不要抓着我的衣角啊。
“他让我?”涂清欢不知为何变得更生气了,一下跳了起来:“小尺子,出来我们来打一架!”
“不敢不敢,是涂前辈抬爱了。”莫名其妙躺了枪的沈规十分自然的认怂道,“小子学艺不精,精义不明,不敢称读书人,更不敢妄称修行。”
“老夫是粗人,向来看不惯酸腐文人的样子,但是小兄弟你这般姿态倒是看的舒心,与市面上那些伤春悲秋的读书人不太一样。”涂火烈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衣物,走过去拉上两人,笑着说道:“走,吃饭。”
涂清欢跟在后头,小声的嘟囔道:“对我怎么都没有这么好。”
吃完饭,沈规背上小书箱便客客气气的和两人道别,回到自己的舱房去了。有了神仙老爷发话,原本破碎不堪的屋内已经打扫干净,屋内也重新换上了家具摆设。虽然不知道这两个凡人客舱的人是怎么和神仙老爷们搭上关系的,但是船工们都没敢去骚扰他们。只有管事的上前客客气气的和两人打了招呼,告知有事随时招呼一声就行。至于打坏家具要赔偿的事,一句没提。
劳累了一个晚上,上午那点觉根本补不过来。沈天绕着房间看了看就当作消食了,连衣服都没有换的就跳上了床铺,准备再睡一觉。
沈天把书箱放好,又去寻来了一个大木盆,将两人的衣物浸泡进去之后,才缓缓的回到沈天的床前。
“说呗。”躺在床上的沈天把脚高高翘起,满不在乎的说道:“昨天就看你魂不守舍的,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自己的异样被沈天看出来这事,沈规一点都不觉得惊讶,从小到大,自己什么事都蛮不过他。于是有些犹豫的开口说道:“前几日我没什么感觉,但是昨天因为要布置水阵防备整个房间,才在天花板上发现了一个墨点。”
“一个墨点?你现在强迫症已经这么严重了?”沈天嘲笑道,“搬把梯子上去洗洗呗。”
“不是。”发现沈天会错意了,沈规急急忙忙的解释道:“那个墨点与一般死物不同,是有灵气波动的。”
“哦,这几天用墨的,也只有他了吧。”沈天一下坐直了起来。
“嗯嗯,前一段我用马公子的墨写书,再熟悉不过了。墙顶上的那些墨,想来就是他偷偷甩上去的。”沈规尝试着自己认真分析道:“但是那个墨点明显的又灵气保护,而且还有起伏,我怀疑它能把我们屋内的情况传至屋外。”
“哼,果然,敢和我家小尺子抢女人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沈天义愤填膺的说道:“我们这会就去揍他一顿。”
沈规哭笑不得的说道:“你说什么呢?出门在外,碰上两个来历不明的,做点后手防备意外,也是在合理不过的吧。”
沈天眯着眼:“怎么你反倒帮他说话了?那你说,怎么办?”
“不管呗,昨天我用浩气化水,混在阵法里把它洗掉了,屋子又是重新修起来的,应该看不出什么端倪吧。”沈规一屁股坐到床上,大大咧咧的躺了下去,舒展了一下筋骨,舒舒服服的继续说道。
“只是这几日如果他没有来主动和我们说清情况,说明马公子与友不义,不与他深交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