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要问的……依然不是这个。”
帝辛捏着咕翅啃了起来，并没有先回答。
他当然知道苏茗儿这里问的究竟是什么，而这个决定……他其实也并不清楚。
他对七七，更多的可能是好奇和同情。
他好奇七七究竟和御梓灵之间发生过什么，才能让一直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阳体去忽略天下的请求，即使是危机降世也不过是看之一笑。
又是什么才能让一直不能在天地之间有遗留之物的阳体违背天地，留下一座阵法。
他也并不清楚，若是最后并没有能够制服七七，唤醒属于人的那部分，彻底堕入血妖之道，等到那时……就要他亲手结束她于刀下了吧……
与其说苏茗儿是在问他，倒不如说是在问御梓灵。
就帝辛而言，挥刀向七七时，虽然心里可能会有不适，但却可以轻松压制抹去，终归这一世，只是陌生人。
杀一人，心中毫无愧。因为这是救苍生，是阳体本该走的道路。
但御梓灵却不同。他属于帝辛的灵魂的一部分，最后关头，那执念不可能无动于衷。只是帝辛担心的，也是苏茗儿所担心的。
“放心吧。这次，我有百分百的把握！一定有！”
他歪嘴一笑，“这次，我可是有专业加成的。”
苏茗儿信了，不管过去多久，不管过了多少世，她始终没变，像个笨蛋，只要他说，那么她就信。
“有没有感觉……你变了好多。”
她突然想起一段话，“仅短短一夜，我都心境竟判若两人。”
用在帝辛身上也莫名合适。
“嗯……好像确实有点。我好像不是那么惧怕茗儿姐姐了，就像是……很久以前就认识。”
“不过我们还真是好久以前就认识了呢。灵魂深处的悸动是掩盖不了的，不过更多的，是亏欠……”
帝辛就这么一直说，而苏茗儿抱着双膝一直听。她盯着还在是不是跳跃着火苗的火堆，有些迷离。
二人各怀心思，他们都没有将心中真正所想的和真正所需求的展示给对方。至于他们当时到底在想什么，也就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在尘自仙调息完整后，三人再一次开始赶路。离中心越来越近，帝辛的内心也越来越沉重。
他所背负的，并不是天下苍生，也不是个人私情。
他背负的，是他整整一个轮回。一个阳体的轮回。
这份沉重，无法言喻。
感受到帝辛的状态不对，尘自仙就一直跟随在他身侧。他好几次都欲言又止，可这些，帝辛都没能有心思去发现。
反而是一直走在前面的苏茗儿发现了这个细节。
路就算再长，也总会有尽头。纵使再怎么不想到达，可依旧不能逃脱命运的选择。
他们已经到达星陨平原的最边缘，再向前，就是进入这一望无际的平原了。
帝辛很肯定，此时的七七就在平原中央。
“现在我们怎么办？”
帝辛还是慌乱了，他发现自己并不能像想象中的那样沉着冷静。
这两天，越靠近平原，他的心跳就越快。他此刻沉重的呼吸和极快速的心跳让他甚至有些难以再支撑长恨歌的重量。
“冷静！”
尘自仙的手搭上了他的额头，用灵力柔和地帮他拨去烦躁的念头。
“你先感受一下这笼罩着整片平原的大阵，想想有没有破解之法。另外，七七应该已经发现我们了，但我们现在还处在大阵之外，所以她并没有着急动手。”
“最后再提醒你一遍。无论是什么结果，御梓灵的那个七七，已经再也回不来了。就连他都算漏了，极北之地的数千年冰封，会出差错。”
“七七她，已经失了神智了。”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又回想起了《欠债书》上的一言一句。那本书上打下的欠债，他始终都记得。
这本书苏茗儿应该也是看过的，但是她绝对没有看到最后一页中还有一个夹层。
或许看到了，也没什么。
但是那短短一句话，所承载的，是让帝辛难以去正视这份情的沉重。
帝辛盘膝而坐，他在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后，缓缓放出灵力粘贴在看不见摸不着的大阵上。
他能感受到大阵的玄妙和这玄妙背后所支撑的庞大灵力。
虽然大阵所用的灵力与帝辛阳体灵力极其相似，但这肯定不是阳体的灵力，只能说是同源之流而已。
“此阵，无解。”
“御梓灵的阵法造诣太高了，我所能做到的，只不过是让这个大阵无法攻击我们而已。但它对七七的辅助，我无法阻断。”
“足够了。”
苏茗儿捏了捏拳头，她上次憋屈的气，还没还呢！
“先夺御灵。它对我有用。”
帝辛话音刚落，苏茗儿已经冲进平原。她这几日每日都有在依靠阳体血液缓慢恢复实力，即使她对阳体血液有一定抗性，但也恢复了四成左右的实力。
不强攻，拉扯她还是能做到的。
她始终无法彻底无视他们的请求。是的，七七，能救则救。
尘自仙紧随其后，但他并没有像苏茗儿一样直冲平原中心，反而是像侧面跑开。
“没想到你居然还敢回来……”
声音响起，帝辛的心脏骤然停顿了一下。
陌生，这个声音很陌生，从中完全听不出来有七七的影子。
也正是因为这份陌生，竟让帝辛有些不知所措。
“她真的是七七吗？”
帝辛的内心再不断发问。
平原内的战局一触即发。
七七手持御灵，身后的蝠翼用力拍动，瞬息，出现在了苏茗儿的面前，一式下劈，苏茗儿侧身躲避，顺势肘击向七七握刀的手。
蝠翼又一震，逃离了苏茗儿的攻击范围。
一个回合，二人看上去平分秋色。
“上次受了伤居然不好好躲着，竟然还敢来！？你以为多带两只人类，就能胜过在这里的我吗？”
“嘁。”
苏茗儿不削她的嚣张，同时对她的同情也浮现出来。不过这同情，很快就被她抹去。
在大阵下，七七的修为接近三千年，而且是无限妖力的三千年大妖。
苏茗儿从口袋中拿出那个存放丹药的玉瓶，两指一用力，玉瓶化作粉末，丹药被她放入口中，用牙齿咬住，并没有直接吞服。
夺御灵，只有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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