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宫。
七彩祥云盘绕在南天门正上空,夜晚亦如白日。霎时间,枳棠还有些不适应,往日洞中她懒得点上蜡烛便就一直昏暗着。她暗想着,这师父的御风之术不常用竟然退至这样的地步,不过几炷香的功夫,也要她喘上一喘了。想当初她和师兄弟门在这偌大的天宫撒欢儿时,飞上几圈尚没什么感觉。
思罢,她琢磨着这一趟跑来九重天并不是为了什么光明正大的事,偷偷溜进去寻师父最为妥帖。枳棠默念口诀行瞬移之术,想着再睁眼时便是师父宫殿内了。谁知一睁眼竟是那正门口守门的诸位天兵。诸位看到她,躬身行礼道:“枳棠上仙。”
枳棠神色尴尬,半分笑容僵在脸上,“诸位仙友太客气了。”
急匆匆的走到筑华宫门口,她停下来仰头望着宫门口的那块牌匾,呆呆的望了几秒,忽然一个醇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怎么不进去?”
枳棠只觉得背后一僵,木讷的转过身去。
入眼的人一袭白衣,一双桃花眼甚是温柔。
枳棠立刻低下头“宿...师父。弟子今日来是有要紧的事...想来求师父助我。”
白衣开口,“我说过,你可以唤我宿白。”枳棠哑然,“上神莫要这样说,你我既已对着天帝的面拜过师,还是以师徒的礼仪相称比较妥当。”
宿白轻笑,“那又怎样,你我并未做上一天师徒。我自觉应以朋友待你。”还未等枳棠反应过来,便道,“走吧。”
枳棠还未明白发生何事,再睁眼发现二人竟飞在天上,而她正倚着宿白的怀里。
“你这是要去哪儿?我自己会飞。”枳棠说罢便要施法,宿白并未正视她,道,“等你飞到地方,水寒洞里的那人怕不是要没命了。”
枳棠撇了撇嘴,心想论观星测事整个九重天上也未必有神仙能胜他。求于人还是少说几句的为好。
穿越云层,落地时枳棠方才注意到自己竟被他带到了天族和魔族的交界处,“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为何不回水寒洞?”
宿白回头抓着她的手拽着她往前走着,“因为魔界幻尘崖的草藤能救他一命。”顿了顿又说“此事你若是不想让魔界人尽皆知,便随我偷偷的来偷偷的去。”
宿白挥手将二人变作魔族人的样子,一身玄色衣衫行走在喧闹街市中,
“采药就采药,还给我变作这么丑的样子。”枳棠在身后嘀嘀咕咕着。宿白轻笑,“等下你自己下崖取草。”
“自己取便自己取,我堂堂药族上仙法术未必比你差吧。”
“哦?那是谁的瞬移法连筑华宫门都没进来?”
枳棠嘴角僵了僵,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忽然,人群中闪过一个纤瘦的身影,宿白只是觉得格外的眼熟,一时间竟然想不出是谁。枳棠抓着他的胳膊晃了晃,疑惑道“那不是...沅鹤?她怎么这幅打扮?”
话毕,宿白暗想,这三百年来,这位东海的小公主并未消停过。遥想三百年前药族遭遇的那场大战,药王夫妇刚将方才六万岁多一点的小枳棠送上九重天拜师,在返程中便造人暗算,一路逃到枫叶镇中,九重天上众仙和小枳棠赶到时,小枳棠一掌便被打的昏死过去。自己携一众天兵一直追到天魔二界的交界处,那些人便全部自灭元神寻死了。因此,这么多年来,也一直怀疑此时与魔君有关。后命横玉和文晟仔细留意着魔君的动态,却不想多次发现这位东海小公主屡屡出现在魔界。
“走,先去取药。”宿白面不改色的走着,枳棠便也没在意。
幻尘崖边,枳棠低头向下看过去,崖下并不见底,只见被一层浓重乌青的云给掩去。翻涌咆哮着。枳棠咽了咽口水,不得不说还是有些紧张,若是一个不慎,掉进云海可有她受的。
宿白站在一尺后默默地看着她,有一点不放心,但想着毕竟她昔日五六万岁便能大闹九重天的本事,采一株药草倒也是什么难事。虽是这么想,神经却也紧绷着,万一有意外,他也能救下她。
枳棠张开手心,幻化出一方匕首,刀刃乃是由上古寒冰炼化所制,能斩万物,被它所伤的伤口极不易愈合。是药族世代相传的神器。
她纵身一跳,悬在半山腰上,宿白伤神的看着她的背影,喃喃道,“你为了他,真是不要命了。”然后也纵身一跳,环着枳棠的腰身,将她带上崖边。枳棠手中还握着那株草。神情有些难以抑制的欣喜。
“药拿到了,你先回去吧。以百年的修为催化炼此药草,然后给他服下,可保他元神不灭。至于何时能醒,那就要看他的造化了。”宿白伤神的望着她,情绪也低落了。枳棠讶异的开口,“你不随我回去了?”
宿白靠近一步,微微侧开眼神,“我还有事,处理好再去水寒洞。”
枳棠浅浅的嗯了一声,看着他的眼睛,真像是无底的云海,看不清,也捉摸不透。只感觉出来不知怎么情绪突然低落了起来。罢了,枳棠且想着回去早早炼化草药才是正事,便做法飞走了。
宿白看着她的背影,摊开手掌,只见一个玄石锁静静躺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