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知意无力地摇摇头，这件事从来是她的心病，现在的她辨不清是黑是白，是非对错。她只想有一个人让她知道真相。
“我从未怀疑过我的身份，你让我以后以什么样的什么自处，我一直引以为傲的——”她感觉她难以呼吸“我只想知道真相。”
她哭得好累，瘫坐在燕南书的怀里，泪水沾湿了燕南书的衣裳。虽然他不能感同身受，但是她的悲伤却极其具有感染力。
她找不到为什么阿嬷不告诉她事情真相的原因，阿嬷是母亲府里时就一直在身边的，她一定什么都知道，只是她不愿意说，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其间有不可见人的事情，那这传闻就很有可能时真的了。
阿嬷脸上老泪纵横，她不想看到慕知意这样：“奴婢之所以不告诉殿下是为了殿下好，娘娘不希望你背负她的过错去生活。”
“不背负不也背负了。”慕知意不想再去想了，绝望得闭上了眼睛，泪水还是从她的眼角溢了出来。
燕南书只是看着阿嬷，她要是不想说谁也逼不了她。若是阿嬷不说，不管流言是真是假，慕知意都是公主，但是她是不是真的公主会变成她一生的心病，若是那样，她就会没有勇气待在宫里，不能好好生活。
“殿下是确实是不足月诞下的，那是侍妾动的手脚，那时便有风言风语，混乱皇室血脉。殿下一定要相信这一点，娘娘和陛下是相爱的。”阿嬷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还有呢？”
“陛下的毒确实是娘娘下的，因为娘娘那时得知前太子谋反是陛下一手策划。这不能怪娘娘，那是娘娘母家九族的命啊！陛下的命救回来了，娘娘没了恨，只是抑郁于心，早产生下小殿下后，血崩而去。”这时阿嬷已经泣不成声了。
阿嬷亲眼目睹了那一切，她知道娘娘有多么难以抉择：“殿下，你知道娘娘当时对我说什么吗？娘娘对她说：‘陛下欠我的，他已经还我了。可是我欠他的，却要我的孩儿来承受了，我好怕他们会恨我。阿嬷——我好希望看到知意，知深健康平安地长大——’
“殿下会平安长大的——会的——会的——”阿嬷一遍又一遍地安慰着，可是床上的人已经没有了一点血色，没有一丝温度。
慕知意睁着眼看着阿嬷，一串又一串的泪水从她腮边滚落，她或许有那么一瞬间会想要去恨她的母亲，只是她怎么都恨不起来。
那一天慕知意哭了很久，哭得累了，哭了倦了。再醒来已经是好几天过后了，醒后也昏昏沉沉。太医说她是风邪入体，郁结于心，所以好的慢。
对于流言的后续，明眼人都知道不管慕知意是不是皇家血脉，为了皇家尊严，皇上都会说她是公主。但是皇上不仅仅赐了封号，还让慕知意姐弟入住凤栖宫，由皇后抚养，这是全部人都没有想到的。连燕南书都大吃一惊，他只觉得姑姑会因此受到陛下的责怪甚至是冷落，绝没想到，皇上居然让姑姑抚养慕知意姐弟。而这一招实在是高，姑姑确实不爱搭理慕知意姐弟的事，陛下一定是知道的，从今以后姑姑是不能不管了，关乎姑姑的威望与名声，姑姑不会草率行事，这可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事情了。只是慕知意病了半个月，知深不肯先往凤栖宫住，要等姐姐好起来，便一直耽搁在懿华宫。燕南书去看过慕知意，时常睡着，醒时也呆呆的，不爱与人言语，眼神空洞。
这天正是除夕夜，懿华宫冷冷清清的，和别处相差甚远。陛下的旧疾好了许多，正与皇后，后宫嫔妃以及皇亲国戚在后宫宴食，对皇后也没有冷落之意。那一天连夜斩杀了数十个的宫女太监，一夜间，不再从何处听有传言。众人皆知皇上对此事的芥蒂，幕后策划的人也见好就收，不敢多加造次，此事不了了之，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可是宴上一个空荡荡的位置却提醒了每个人。知深由几个嬷嬷带着赴宴，此刻只是一味吃着。阿嬷说好好吃，不闹脾气就可以很快回去见到姐姐了。皇帝几次看向慕知深，眼神复杂。众人看见也不说，面面相觑。各自想着心里的事，表面上却是万分喜色。
天空中燃起烟花，一束一束的烟花绽放在天际，点亮了整个黑夜。众人站在夜色之下，放下心中的事，在此刻一起观赏这美丽的瞬间。
慕知意披上披风，站到殿门边上。她抬头望着天上绽放着的，那般绚丽的一朵又一朵。一闪一闪的光影闪在她的苍白脸上，她扯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病着的这些日子，她想了很多。母亲就是背负了这些的爱恨，这些爱恨太重了，重的把她压垮了。母亲害怕她的孩子们会像她一样，难道自己该像她一样吗，抑郁而终，那么知深呢？他们不该是这样的，未来还很长，她和知深都可以健康平安的长大。
绚丽的烟火落幕了。
“烟火毕了，夜里凉，回殿里去吧。”不知何时那人来到了面前，他正一脸欣喜地看着慕知意。
他扶着慕知意回到殿里，太监宫女都到前头凑热闹讨赏去了，殿里空无一人。燕南书加了两块碳后，就坐在慕知意的床前。
“喏——”燕南书从袖中掏出一个小人偶，是泥塑的，像极了慕知意。
“懿祯公主殿下如今什么都有，不会嫌弃我亲手做的这一个小小的泥人吧。”
慕知意浅浅一笑，接过泥人，虚弱地说着：“你做的可真丑。”
“殿下有没有赐些新年的礼物？”燕南书表现出一脸讨喜的样子。
慕知意觉着没什么好东西送他，只是说：“殿里看上什么就拿去吧。”
“那我就把懿华宫搬走了。”燕南书笑着说。
慕知意被他逗笑了，有气无力地打在他身上。
“知意，明年会是新的一年。”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