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历史记载的这次金城主被刺杀的事件细节不多,犹犹豫豫的没写多少,但有一句话让后人脊背发凉:你永远猜不透你见过的任何一个人,他们有的来自天堂,有的来自地狱,却都爱在人间装作对方。
后人试图从当时的几大家族的关系分析这件事,但看到这错综复杂的关系后,都纷纷放下了笔,不愿再提。一个人平民的死亡貌似有时候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但你要是站在风口浪尖上,又逢着变局时刻,那你离开的原因会激起千层波浪来。这次金城主的死,着实加快了帝都格局的变迁,加快了时代变革的步伐。
东方的天渐渐变亮了起来,东莱平原腹地中几匹黑骑紧张着前行着,为首的正是古木,身边的几个暗卫都是自己出生入死的侍卫,这次快马穿过东莱,目的很简单,临走前看一眼金兄。
枞城位于东莱平原腹地,算是中间靠北一些,这处平原南部物产丰饶,可越往北则愈是荒僻,野草横生。为这处荒原死的人可不少,迦兰人与龙帝国可不知多少人为了这片土地洒下过热血,可夺取后却未有人开垦荒地。
古木骑在马背上正想着这事情,他和金远多次上书希望老皇帝开恩让第六军团,谷青城,枞城的居民对这片土地进行开垦,如果可以,那就会让驻地军队以及当地的居民就此摆脱一直以来所依靠的南边的支援。
只可惜老皇帝一直不容许,还下令将此地设为皇家禁地,不许种植谷物。
抬头正望见若隐若现的枞城,古木心中涌现出伤感,多抽了几下马匹,周围的几个暗卫也加紧了速度。
一路扬起的灰尘伴随着杂草飞舞,在昏昏暗暗的天边形成一道别样的曲线。
清晨,一夜的沉寂终于被打破,阳光一步步洒满大街小巷,鸡鸣声也终于吵醒了每家每户的主妇,纷纷出门边伸着懒腰边指着昂首的公鸡碎语,伴随着些许步履疲乏但又紧凑的脚步声,小城渐渐开始热闹起来。
阿酒醒得很早,由于昨晚想了好些城主的事情,不自觉睡得早,第二天起的也自然很早,就开始在院子里练起功夫,突然,后门处翻进来两男子。
阿酒一边惊讶一边故作冷静:“你们可以推门进的,门没锁的。”边说边警惕的握紧手里的木剑,准备随时对付这两个蒙着面罩的男子。这可是个练习的好机会。
刚落到地上的两男子这才发觉有个少年在院子当中。古木赶了一夜的路,快马加鞭来枞城,看到念念的儿子一大早就如此勤恳很是欣慰,可眼神一转,又有想法了。
古木个给护卫一个眼神,护卫一脸惊诧,他跟随古木很久的,知道什么意思,可他也知道些许这孩子的身世。
古木狠狠一瞪,护卫点了下头,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阿酒也是有些惊讶,这就开始灭口还是?
赶紧拿起手中的木剑准备去挡,觉得不行,这样怕是挡不住,对面可是铁剑。
听娘的,先判断剑气!
所谓剑气所指的就是剑气则是带着出招者自身法力依靠剑而发出的伤害。对于出招者而言是其所要击中的目标点,有时候看似剑指身侧,其实剑气所指的才是真实的伤害落脚点。
阿酒起身后跃,躲过了护卫刺来的剑,剑尖落在阿酒脚下的泥地上,溅起的几粒泥土四散在阳光初撒的院落里,旁侧的几处草被从天而降的泥土砸得正着,不远处的几株牵牛花随尘土摇摇摆摆。
念念在阁楼的窗口看着三人,古木用手慢慢揭下面罩,护卫感受到了主子的意思,准备收剑。阿酒微微喘着气,刚情急之下的往后一跃着实花费了不少力气。
古木感受到了一道温柔的目光,揭下面罩的他面露慈祥望着阿酒:“你是不是不记得我是谁了?”
阿酒有点意外但想起了娘昨夜的话来,这是古叔叔,小时候见过自己,教过自己几招的,可是至少好几年再未见过了。
“古叔,吓我一跳,你这护卫可真有点狠呢!”
古木稍微有点不好意思,笑着说:“白罗,你看吧,叫你和酒酒交流下心得,你怎么如此用力?”
白罗暗叹,主子真的是有点让人家下不来台啊。只得对着阿酒微微躬身:“酒公子,刚才有所过失,还请包涵。”
阿酒心里也懂这是给古叔面子,赶紧还礼:“白叔不必,古叔是希望看看我这些年有没有白练,谢谢两位叔叔的良苦用心。”
古木心里渐起波澜,但依旧面露笑容。感受到阁楼里的那道目光,就断了继续试探阿酒实力的念想。
“这么早,你娘一定心疼得要死。”古木继续假装不知道念念在阁楼看着他们。他想激怒下念念,想当年念念刚生下阿酒的时候,疼爱的要命。
“我娘?应该还没起来,我去喊她;我娘说,古叔明天会来,可没想到你们一大早就真的来了。”
果然,念念太懂他们了。
阁楼处的念念微微一笑朝院里的三位说道:“你们赶紧进来吧,粥都要凉了。”
古木这才抬起头:“念念啊,好久未见,你还是那么料事如神!而且样貌依旧未变!”
说罢走上前,搂住阿酒的肩膀:“走,喝点你娘熬的粥去,你古叔叔赶了一夜的路。”
白罗在后面紧紧跟随着。
阁楼处的念念轻轻一笑,转身下楼准备去接待。
阿酒一听便懂了些许:他知道这位古叔在边境是个大人物,连夜赶来,一定是为了金城主的事情。想到这些就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些古怪,但一想到娘做的粥,肚子就不自主叫,寻着屋内的粥香,阿酒赶紧领着两位远道而来的叔叔进门。
念念看着古木和白罗狼吞虎咽,嚼着几口花卷,喝一口粥,粥与面与米在口中化作美味顺着喉咙进入腹中。古木自好几年前离开枞城后再没来过,想自己几年前和金兄一起吃念念做的饭菜,还有其他几个朋友一起把酒言欢,那会时光过得真快。脑里一闪过金远的面容,喝完最后一口粥的古木端着空碗定住了。
念念察觉到了什么:“古哥,再添一碗?”
古木望向念念,开口要讲些什么,,最后点了点头。
白罗自觉地接过碗前去伙房盛粥。粥很香,人很美,但老友不在,白罗搞不懂念念姐为何不让家主谈金城主。他看得出,念念不想谈这件事,想来是没告诉那小子真相。
阿酒想来感觉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古叔,您来枞城待多久啊!”
古木抓起桌上的花卷,塞在阿酒的手里:“多吃点,正长着身体呢,这要看你娘留我多久?”
阿酒问道:“看来你起码要待三天以上了,驻卫营的营长珐琅叔叔说要封城三日呢!”
“这难不住叔叔,叔叔给你珐叔说一声,多封一会,我多陪你几日!”
阿酒咽下一口粥:“那是件好事情!那古叔多给我讲些军营里的故事吧。”
“好,这次你娘都劝不住我,多给你讲讲!”古木假装没看到念念担心的眼神:“男儿总要手握刀剑的!”边说边拍拍阿酒的肩膀还顺手接过护卫白罗盛来的粥。
念念想来有点生气:“可别讲得太血腥,我儿子可不和你们一样冷血!”
古木听着有些尴尬:“怎么会,古叔叔可不冷血,你古叔叔在军队里可受人爱戴了!那次······”
念念没好气的打断说:“行了,别讲你的光荣史了。”
阿酒很想听,但瞧见娘的神色稍稍一紧,想还是等下偷偷去问古叔吧,继续低头扒饭。
吃罢,古木叫白罗带阿酒去院里。
念念看着阿酒走出门去,顺便关下门,转过身来,本来微笑着的脸一下子痛苦起来:“古哥,他还是走了!我现在好害怕!”
古木抱住念念:“别伤心,我留在这保护你们母子,有我在的,酒酒不会有危险的。”
念念从古木怀里挣扎出来:“我能保护得了他,可就是不知道那些人知不知道这个秘密。”
“应该不会,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我们几个,我们几个这么多年的交情了,应该不会说出去,就怕六年前的她是不是真的放下了。”古木看着眼前这个可怜的母亲:二十年了,寡妇的称号一直挂在她的头上,可因为自己身份的原因就是不愿意公开自己。
“金远的死我会去查的,最好别是她干的!”古木接着安慰念念。
“我昨晚去看他了,最后一眼。”念念说着眼泪簌簌流下。
“我也会去的。”
“他们知道你来了吗,还是通过暗道进城的。”
“不,六年前的暗道早就塌陷了,金远也没修缮。我们翻过城墙进来的。”古木说道,“还废了好一阵劲。”
“我猜他们是知道的,我昨晚去的时候,内院无人把守。”
古木点点头,沉默了起来。
念念擦干眼泪,走进里屋:“你去陪陪阿酒吧,阿酒这些年来,也过得不开心,该有的童年里只有院子,古树和蓝天。”
古木没有说话,透过窗缝看着院子里和白罗比剑的少年。
想到这孩子的身世,心头一紧,推门而出。
“阿酒,要会平衡攻防!”古木想指点下这小子。
正在和白罗比剑的阿酒有点手忙脚乱,对面白罗显然没有使出全力,可这架势就叫自己难以招架。听到古叔的话,懂了一些。开始借着白罗的攻势顺势反攻过去。
有时候逼到绝处才会激发潜能,阿酒练得这套剑术本身就是以柔克刚,这源自他的母亲。面对对手的威胁要学会借力,若要硬碰硬是不可取的,自己身材羸弱,只有准确判断剑气所指,才有躲避与反败为胜的时候。
阿酒开始默念心法,让自己的气息看起来平稳一些,脚下的步伐开始有节奏起来,这是要蓄力反击了。
白罗自然看得出,但没在意,自己的剑术在帝国也是前列,虽然进入不了前十,但在枞城,无人可挡。这小子,资质不错,就是可惜身子骨太弱了,关键练得心法也奇怪,没什么增强体质的作用。这孩子钥匙精神力好的话,可以尝试向灵力方向发展,但这练剑术都已经好些年了,怕是灵术也很难登上一层。
正思考着,忽感觉这一剑竟然软绵绵的毫无力气,纳闷,自己的剑气力道怎么会如此无力时,阿酒的剑已经刺了过来。
“承让了,白叔!”
一丝头发慢慢飘到地上。
白罗没想到,自己差点被伤到,但好像这小子就是来刺自己旁侧的发梢的,一阵苦笑,这孩子有些头脑,他使得的心法也很奇怪,和念念姐的心法貌似不太一样。
古木看得出阿酒这一招的古怪,无非就是剑气所指的就是旁侧,白罗自然判断得出,并未躲闪,而这旁侧刺到头发后,就意味着受伤了,这场比拼也就结束了。
古木笑着解围:“你看看你,干嘛让着这小子,小心他骄傲起来。”
白罗一阵尬笑:“不,是阿酒机智,我大意了。”
古木没再说话。
阿酒上前拜了一下古叔:“是古叔指点得当。”
“看来这几年长进了不少,叔叔想试探下你的追人的轻功如何?”
阿酒稍微有些奇怪,这大白天的,还在这小院子里,如何追。
“我和你白叔准备上街去,我们先走,你在后面尾随着,可别跟丢了,还有,切记,在外面万万不可与我说话。”古木脸色开始严峻起来。
阿酒又一拜:“明白,古叔请。”想起那个灰衣身影,自己不禁觉得要追赶的不少,这次可以拿来练练。
等抬起头来,二人就消失了。阿酒张大了嘴巴:“没必要吧!这一开始就这么快!”
逐渐静下心来感受身边的动静,瞄了一眼早上两位叔叔爬进来的地方,听到些许破风声,咬了下嘴唇,跟了出去。
屋里的念念听闻些许动静,但也没出来探望,在里屋打开藏在腰间的景色管子,掏出里面的信开始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