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莺歌燕舞,九州四海升平。什么江湖什么庙堂,放眼望去无杀无战。
小凤楼,一个具有神秘气息,同时又具有风花雪月的存在,来这里的客人有官员、侠客、富家子弟。这里空气很甜,酒美人艳。只要你肯给出足够的银子,这里的美人包您满意……三楼的屋内每月初十传出琴音,强劲有力,虽隔着几层楼,一道门。许多富商贵族便约好每月都来听曲,更有人想出大价钱求与美人春宵一度,可没人得偿所愿。
无人不赞赏这琴声,和那一位看不见,花重金也请不下来,只得空想的美人儿。初十这天,鸡鸣,琴声起;未时收,申时又弹,没差过一刻。
“小淮,什么时辰”
声音媚,媚到骨子里,若是男人听了去,定然被勾了心魄。芊芊玉指一刻不停的拨弄琴弦。
帘子外那俊俏的人儿也不答话自顾的擦着佩剑
片刻……
“未时。”
琴声猛然骤停,这一横扫琴弦,强大的内力带出一股有劲的风,桌上的假花震落一片。
美人将琴放在旁边,一双玉手撩开纱帐。挽着随意的发髻,身上的薄纱近乎透明几缕青丝垂下,再看那脸,说是红颜祸水也不为过,说是妖惑世间也可以。
“凤娘……啊不,师父,您看这次我把刀磨的锋利一定会杀死人了,我可不是废物哦。”
“再锋利你也杀不死人,你跟着我十几年,你是不是废物老娘会不知道?叫你杀只鸡,你连毛都不敢拔,还有,剑与刀意义上不同,再说错,你就十二个时辰练剑。”
凤娘自顾自的拿过桌上的衣服换了起来
“您啊,就不能一直温柔吗。”
……
“师父啊……您这背真……真美……呵呵呵呵。”
“别傻笑了,帆花剑法,练的如何。”
“我……还行……”
小淮捡起桌上那片震落的花瓣捧在手心,推开窗子吹了口气……飘走了。
瞧了瞧楼下那些人,关上门,看了一眼枯枝一片花瓣也没有了,不!还剩一瓣。心说,加油要坚强!下个月你也没有了……。
“这次,拿一样东西”
凤娘换好衣服淡然开口
“随便了,反正每次都是看您大杀特杀的,走吧”
时间倒是不久,这宅子挺大。没想到的是这次进去的方法竟然是敲门,等人家来开。将这二人迎进去的是位管家模样,礼数周到。
“夫人这边请。”
凤娘站停,问道“今日他孙老爷生辰,府上来的可都是什么贵客啊”
管家不敢多言只是规规矩矩
“来者是客,当下人的不好多问……请。”
小淮跟在凤娘身后牢记周围的地形,想的是万一打起来怎样脱身,可又一想脸都给人看到了脱身有个什么用,师父还说不见血,真叫人捉摸不透这师父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离着老远便听见咿咿呀呀的唱戏声,走近一看果然三尺红台啊。
“您二位先请坐我去禀告老爷。”
小淮打量着周围这些宾客,有桌上放着短剑的,有身着锦绣,也有文弱书生。反正什么样儿的都有,最难以理解的是还有个老人家瞎了双眼,桌旁立着拐杖,腰间不知系了什么物件,隐约发光。心说:“都这样了,在家多好,再说这孙什么影,交的都是什么朋友”
“别看了,那瞎婆子是孙夫影的干娘,毒的狠。”
“您怎么知道,嗯?”
小淮一脸疑问,凤娘也不答话。
“额……算了……”
小淮与凤娘坐在靠后排的位置,看戏嘛,瞧不太清。凤娘的心思不在看戏,紧盯着管家的身影。
眼见得他家老爷一怔,向这边看过来,只是一瞬间,风娘也是有点走神,不过片刻便又收起那半分情绪,也像小淮那般看戏了。
那老爷子交代了几句,又回头看了两眼。不久便有仆人模样的端来茶水点心。
“师父这……好像不太对啊”
“怎么?”
“不知道您到底有没有认真的听戏,您可听出来,这唱的是哪一折,讲的是什么事啊?我这垫着脚看,都没看懂。”
小淮小声嘀咕,怕是自己没见过世面。
风娘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品了品味道,似曾相识的荷花味。透绿的茶,映着美人红妆,和那难以捉摸的情绪波动,竟生出一个微笑,不是嘲讽又是什么呢
“师父给你讲个故事吧,十几年前,有一帮派名叫合剑派,创立此派的人只为自家武功不失传,却不曾问别人可愿。他总是带回要饭的小孩子,从他们小的时候,逼着他们练。这些孩子平常难以生活,能吃饭自然是好的,便也没什么好反抗的了。派中男女一对,男孩剑诀至纯至阳,女孩剑诀至虚至阴。二者结合可有化分阴阳之力。可少有人可以领悟出最高的心法,师父说你们当中若有人习得此剑法真谛,为师让你们离开,你们是男耕女织或是快意江湖为师绝不插手,日后山高水长,不许再提为师之名。”
其实每一对修行者,都是喜欢着对方的,毕竟从小同样的身世,朝朝暮暮都在一起练剑。可能是同情,亦或是长久的陪伴吧。
那天,师父正在书房写字,霎时间天暗下来了,推开窗子,他大喜,近二十年了,终于有人参透此法,只见空中一阴一阳两道剑气,有吞山河之势,绞的流云四散。最后,师父给他们足够的银两,下山盖房,男耕女织。他们很快乐,后来女子有孕,丈夫在外砍柴,再拿去卖。可那天……
“贵客,我家老爷有请”
凤娘话未讲完,那老管家便过来传话儿。
“那天怎样了?”
小淮一脸疑问看着凤娘
“请带路”
凤娘站起身,就要走。
见凤娘不理自己小淮也紧随其后,没走几步,那管家便回头:“您独自前来即可,您身后这位姑娘在此听戏品茶就好。
说完,就头前引路,带着凤娘去了其他院子。
“师父!师父!凤娘!”一声比一声高,可凤娘就是没回头
一转身身后早已站定了四个男人,可能是他府中侍卫?腰间竟然系着跟那瞎婆子差不多的物件,球形上面的图案还有些诡异。
心说可真是我的好师父,明知我是废物一个,还把我扔下了,旁边这四个要是打我一个,那我不就完了?
瞟了一眼那四个人,又强装镇静的回去喝茶听戏……
“您请稍候,老爷这就来,您请稍候”
风娘没介意,那管家走远后,她用佩剑割下一块桌布,开始擦拭剑身。
半晌
那人来了,方才是见过,可离得远瞧的不真。这会儿见面,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该杀他还是应该叙叙旧,毕竟这个人十几年前几近疯魔,自己和孩子差点死于他手,虽然最后又放过自己,可她还是恨他,这种感觉一点都不比死亡好受多少。
他关上门,倒了杯茶。“坐啊,剑收起来吧,不用这样。”
“不敢,这十几年来我是剑不离身,我真怕,真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命了。孙夫影!你知不知道带着恐惧和恨一直生活是什么感觉吗?我不管你当年有没有苦衷,或是什么难言之隐,我还是记恨你”
风娘说着说着,两行清泪就淌出眼眶。
“哎,我这个恶人,也是遭报应。不过十几年,你看我这副样子,七八十岁的模样。”
“罢了,老娘今日不与你废话,有人要你府中的东西,归诏令,传闻以此令可召集江湖武林之人,你还密谋造反不成。”
说着剑已出鞘,直直对着孙夫影。
孙夫影激动的站起身来说道:“仙珮,我知道你恨我,今天是初十啊,今天过去了,你要什么我便给什么,命也随你便。如今我还想见一面我们的孩子,我连孩子是男孩女孩都不知,我求你!”
“不行!”
凤娘冷漠开口,剑招剑诀都向孙夫影招呼过去。二人从屋内打到屋外,孙夫影步步退让,凤娘剑招愈发狠烈,却也是不伤他。
“杀我啊,完成你十几年前的没做完的事。孩子?你有脸见她?”
管家随从都听见打斗之声,可未得命令,谁都不敢动。
前院声乐和鸣的,台上人咿咿呀呀的唱着浓情蜜意,在座宾客尚未发现异常。小淮却是个例外。自小五识便出奇的好,听见刀兵之声心说不好:“糟了准是凤娘动起手了,趁这些人还未发现,我得做点什么。”
看看身边这四个表情凝重直直的目视前方,便将头上的簪花摘下来,一颗、两颗,三颗珠子。假装一不小心手滑,便将珠子扔在地上。
“哎呀,几位快帮我找找,那是我娘留给我的,方才一不小心掉了。”
说着表现的异常焦躁,低着头就开始找,还将眼角挤出两滴眼泪。
那四个人站出一位。:“姑娘遗失几颗珠子?”
“足足有五颗呢,快帮我找找”
那四个人认真的低头扒拉草丛。小淮看了一眼前排的人,都在听戏,这便放心。轻功跃墙,顺着声音寻去。
躲在墙后偷偷观看,凤娘似乎就想引那孙老爷对自己下狠招,可那孙老爷却一直退让,小淮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取出腰间弹弓,捡起地上的石子,向那二人的兵刃射去。孙老爷用的短刀,凤娘手持的长剑,二人皆是习武之人,必然察觉有人暗算,各退一边,那小小的石子深深嵌入一面墙。
“师父,你还好吧?”说着急忙跑到凤娘旁边。
“仙珮,这是你徒弟?”孙老爷问道
“正是啊,开门弟子关门弟子都是我。你这老头,就是倚老卖老,以为师父不敢杀你,小心我师父生气,让你孙府血流成河,识相的话,我师父要什么你便给什么!”
接着又小声嘀咕:“师父,仙珮是谁啊”
此时,前院的那些人,和那四个随从,都赶过来了,为首的便是那瞎婆子
“仙珮,快走!当年并非本意,你快走!”
“我走什么,那瞎子不是你叫来的?我加入小凤楼以来,从未失手过,一个时辰必回。
这次也不会例外,不要解释,我会更恨你。”
瞎婆子拐杖一步一盾,带着内力,所有人都知道,这瞎婆子有些不悦了。
“我说儿啊,这是今日这府上最尊贵的贵客,为何不引荐给为娘啊”
孙夫影神色凝重,并未说话
“勿要废话,你这十恶不赦的妖婆子!今日非得取你性命”
说罢,提着剑一下移步在那瞎婆子面前。速度之快,孙夫影也没拦住。
“徒弟,今日一招一式,你都要看仔细,为师教过你的,没教过的!”
只见凤娘这第一剑,是天地剑法一十五式,江海断,气势犹如大江汹涌,却有气吞江海之势让凤娘使出来,极有美感,更有杀气
就这一招,那瞎婆子显然招架困难
第二三剑,分别用了虚远剑法二十一式与二十八式。
小淮看的呆住了,这些招怎么似乎又好像从未见过呢?许是自己太笨,师父教过的没记住吧?反正这一招一式都太美了
那书生模样的说话了:“这女子剑招如同惊鸿一般,美中带着杀气,妙啊”
身着锦绣的男子,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摇着折扇道:“今天这孙府有点儿意思”
又一人开口道:“我看呐,定是孙老爷欠了人家风流债,现在债主找上门来了,是不是啊,哈哈哈哈哈哈,来来来继续看继续看,比那戏有意思。”
不曾想到的是,越打,那婆子便越强。
“仙珮,过来!她用的是蛊,你强她便强,十几年前她给我种下瞒天蛊,我才做下错事的啊!你快过来!”孙夫影不敢轻易帮助凤娘,只因那婆子身上的蛊煞是厉害,慢慢吸收对手的功力,供自身使用
小淮也急得不行:“师父,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眼见凤娘被震的老远,孙夫影凌空接过凤娘,二人重新站在地上
瞎婆子开口:“怎么?我儿改主意了,既然如此,为娘也改主意了,她和那个丫头,一个都别想走!来人!”
只见管家带着大批家丁奴仆个个手持利刃,片刻,便将小院围了三层
“抓住那个女不计死活,那丫头要活的!”说着向小淮的方向指了指,仿佛这所有的一切,她不用眼睛,就都能看见。
只见这些家丁,并未照她所说的做,而是迅速将那婆子包围起来。
“十几年前,我是见你一个人无依无靠,双目失明,便认您做干娘,想的是,等我夫人生子,日后好好照顾您,不曾想你却是邪魔外道,偷偷对我夫人腹中孩子种下蛊虫,要的是我夫人孕育那蛊十月,你好取那孩子性命助你练蛊,你说孩子以后总会有,此蛊练成我们三人可长生不老。你说你有块令牌,此令牌可一统天下,愿与我分享,我不同意,你便对我下蛊,任你摆布。你害我一家分离十数年,如今还惦记那蛊虫。
前些年我暗中探查仙珮去向,可杳无音讯,我已死心,可我却发现你也暗中追杀仙珮和孩子,我见你手下那些废物一次又一次无功而返,我开心极了,本来想的是拿到你手中的归诏令,再慢慢计划除掉你,可现在这种局面,也不用计划了,我这一辈子活的窝囊,护不了妻儿,对不起师门。什么平分天下我也不稀罕了,你就带着归诏令一起去死吧,省得将来武林又掀风雨,也算我在这世上做的最后一点好事吧。都给我上!”
一声令下,在场的宾客竟然都站了起来。作势护着那瞎婆子
孙夫影冷哼一声:“呵,没想到,都是你的人啊。”
看着起这些位,都曾是跟自己下过棋、喝过酒,聊得来的人。心中不由得感叹世事难料人心难测,原来那瞎子一直在提防自己。
“哈哈哈哈哈,也罢,今日各位都别想活着离开,毕竟这个秘密说出去不好,不如就在我府中后花园长眠吧!”
从腰间取出另一把匕首,手持双刃,冲着瞎婆子刺了过去。
一边喊道:“仙珮,带着你的徒弟赶紧走!”
凤娘愣愣站在原地,眼泪在眼眶打转。
“师父!师父别愣着了,先撤吧,好不好,现在不是你要强的时候,咱回去该弹琴了。”
小淮心中万分疑惑这家老爷到底和师父有过什么故事,可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男女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