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十来天,每天都是趁着夜深人静,拿着剑去后院苦练,晚西风也每天打开窗子观看,时而稍加引导。
这天,乌云密布,下了一整天的雨,吃过午饭,就着这乌濛濛的天沉沉的睡了过去。
直到晚饭时间,晚西风进了她的屋子,走到墙角的猫窝旁,抱起正在睡觉的小花。小花迷茫的睁了睁了眼睛,又消停的在晚西风怀中打起了呼噜。
可是小花不知道的却是……晚西风走到小淮床前,将自己放在了小淮的脸上……
小花整只猫软软的瘫在小淮脸上,小淮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而且,毛茸茸的还有……猫的味道。
“什么东西!”
小淮坐了起来,知道脸上这是只猫,拿手去将它抓下来,猫爪子刮头发,拽的还挺疼。
揉了揉眼睛,看向晚西风:“你放的啊?”
晚西风耸耸肩:“不是啊,我进来的时候就这样了”
“哦……是不是该吃饭了,我去拿饭”
“嗯好,你去吧”
小淮提上鞋,又将小花放在地上
“以后不许趁我睡觉趴在我脸上,知不知道你最近掉毛啊!”
说完就去拿食盒下楼,晚西风见小淮走远,自己实在忍不住乐出声来。抱起小花
“哈哈哈哈哈,猫猫你看见了吗,她以为是你自己跳上去的哈哈哈她信了,她信了。”
小花若是会说话它一定会说:“该死的,你这是栽赃陷害啊!”
“喵~”
拎着食盒进了厨房:“淼,我又来了”
苗淼熟练的接过食盒:“怎么没睡醒啊?”
“你怎么知道的?”
苗淼指了指小淮的头发
“你说这个啊,你都不敢相信,我被猫偷袭了,醒来的时候它在我脸上,还拿屁股对着我,并且它还掉毛”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听觉、嗅觉,还有视觉什么的不是比普通人好吗,被它跳上脸怎么会不知道呢”
小淮嘿嘿的笑:“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啊……嘿嘿嘿嘿嘿”
苗淼忙活着菜,看了看周围没什么人,对小淮说
“我听说啊,昭阳门上任了新门主,上任第一件事就是要为前门主报仇,这新门主与前门主是亲兄弟,这哥哥死了,弟弟就上位了。我还听说啊前任昭阳门门主是被碧水教的人杀死的,具体原因是为什么也无人知晓,对了……说还有什么千泽宫也牵连其中……”
那天腥风血雨,师父的陨落,随着苗淼的话又一次在眼前上演,自己知道,他们确实死于碧水教。
想着想着出了神……
“喂!想什么呢”苗淼用手在小淮面前来回晃动。
“啊,没想什么,只是……这些消息真的属实吗?”
“我感觉八九不离十,那几个人啊就是一张情报网,吃饭的时候就坐在一起讨论最近都有哪些新的消息,我假装不在意,每次都能听到她们的消息。”
小淮眨了眨眼睛,自己许久不在这里吃饭了,之前师父也都是下来吃饭,而不会叫自己拿回去……现在嘛……
小淮坏笑:“不错的样子哦,我也想下楼来吃饭了呢”
“你呀!靠上了晚领主连吃饭都不下楼了呢”
小淮赶紧解释:“我没有了……明天,就明天,明天中午我来这里吃。”
苗淼放下手中的东西跑到小淮对面,双手拍小淮的双肩
“太好了,明天想吃什么?给你做。”
“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好!”
苗淼又将脸在小淮肩膀上蹭,故意装出小孩子的样子
“姐姐可不许骗我呀”
小淮推开他的头:“好了好了,多大人了,跟小孩似的,在过个三四年都能找个媳妇了。”
苗淼又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哦~”
推了下苗淼的头:“你呀……”
带着饭菜回楼上,似乎天气不好,人们的心情于状态都不好了,往日那些不可一世,在二楼一站的主儿今日似乎都在房中避世呢……
二人对坐吃着饭,小淮冷不丁的开口:“晚领主,我忽然想明白一个事情,一定是你把小花扔在我脸上的”
晚西风边吃边说:“你说的不对,是放在你脸上的,嘿嘿嘿”
小淮一副自信的模样开口道:“我就知道”
“今天天气不好,晚上不能出去练剑了,愿不愿意跟我学跳舞”
小淮又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中,嚼了几嚼咽下肚,这才对晚西风说:“好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
晚西风很开心,只是因为在舞蹈方面是自己的长处,自信得很,再说自己也很久没跳过舞了,今天有人可以陪自己玩玩了……
……
小雨似乎在晚饭过后又变大了,还打着闪电。
“哎……下了一天的雨”
秦似月躺在塌上,看着门外越下越大的雨感叹道。
坐起身,缓了缓慵懒的灵魂。走到门口,取下了腰间的“星河”配合着雨滴演奏了一曲名为“烦躁”的曲子。
对面房子的人听见箫声便撑着伞,跑到了这对过。
来人是位七十左右的老者,秦似月见他过来,赶忙让进屋中。自己又取了手巾递给老者。
“纪爷爷,你看您,不用过来的。”
纪爷爷接过手巾,擦了擦肩膀淋上的水。满脸慈笑
“你中午就没吃饭,问问你想吃什么,一会儿做好给你端过来”
“您先别忙活了,先坐”
秦似月将纪爷爷让到椅子上,自己则坐在了另一边。
“吃什么都行,可我烦心的就是这雨还不停啊……”
纪爷爷带着调侃的语气说到:“你小子也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你爹把教主都教给你了,你却……”
秦似月连连摆手:“不不不少主,是少主”
“哦,也好,少主的位置给你了,你却放下教中事务不理,来老夫这屋子造什么热气球?这都十来天了”
秦似月歪着头看纪爷爷,眼睛眨巴眨巴仿佛在说,怎么又教训我呀?
“哼!小子,别这样看着我啊,你就是给眼珠眨出来我还是要说。”
秦似月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低着头:“这不是想您了吗”
“抬头”
秦似月真听话,抬起了头,带着笑模样看着纪爷爷。
“你小子难道要跟老夫我一起坐在热气球里谈笑风生共同赏月?”
“嘿嘿嘿”
“你呀就是要追女孩对不对?”
秦似月不搭话,纪爷爷又神秘的靠近了秦似月
“给纪爷爷讲讲,那姑娘什么样的啊”
秦似月捂脸故作害羞:“没有,我饿了呢,您去给我做点吃的好不好”
纪爷爷站起身:“这小子还害什么羞呢,等着,给你热饭去”
“哎呀,好嘞”
秦似月从手指缝看见纪爷爷撑伞出去了,这才放下手,若有所思的坐着。
心想,我,我就是觉得那次匆匆的再见,额……配不上本少主的身份而已,绝对不是喜欢她……吧?或者我就是觉得她有趣……哎,锦瑟山怎么能让人随便上呢哎……失误了
饭好之后纪爷爷将饭菜拿到秦似月房中,见秦似月不在屋中。心中纳闷:“这小子又去哪了”
门外秦似月进来了:“饭好了,我刚才去找祝欢来着”
“你带来那人还挺奇怪,话不说一句,放羊放的还挺好。坐下赶紧吃饭吧”
“啊好”
将饭菜拿出放在桌上,秦似月端起碗,一边吃一边似乎漫不经心的问着纪叔叔
“纪爷爷我向你问个事啊?”
纪爷爷就知道秦似月有事
“呵呵,问我啊,那你说说看,看老夫知不知道”
“昭阳门的势力……额……怎么样啊”
“哈哈哈,秦少主知道关心这些事儿了”
“啊,是我就是打听打听”
“昭阳门有三道门,一道门中有位毒姹女,做事狠,制毒在行。二道门有一人名叫陈唯,此人练就一身极速,你快,他比你更快,他那一身功夫啊是不错。这最后才是昭阳门门主,其实最没什么用的就是那门主”
秦似月撂下了筷子:“此话怎讲呢?”
纪爷爷神秘兮兮看着秦似月“前些日子,昭阳门门主,身为门主,轻易被“仇家”杀死,此事你不会不知道吧,后来又上位了新门主,我感觉啊比之前那个还没用”
秦似月看着纪爷爷那精明的双眼就猜到他一定全都知道了,想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纪爷爷乐了:“你要知道姜还是老的辣,小子,老朽耳朵灵着呢”
秦似月闻听此言放下了要去拿筷子的手,二人都心知肚明这是哪件事了,就像个孩子心事被看穿一般。
“得!什么都骗不过您,比我爹还精”
“停停停,打住,别拿我跟你爹那个糟老头子比,再说他脑袋瓜子一点也不灵光,放着碧水教主不要,非出去游历,真不明白啊”
纪爷爷仿佛忘了,自己与秦天元到底谁更是个糟老头子……
“你要不提这茬我都忘了问你怎么回事了,跟我说说”
秦似月一看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也罢。将那天的事全部说与了纪叔叔。
“你小子行啊,做事够绝的,那些人全都死了?”
秦似月回想起那些无辜的人,心中有些不好受。
“嗯,都死了,我企图将有意于归召令的都扑杀在哪里,不想让更多的人被瞎婆子骗,从而争夺个不停。可那瞎子还是跑了”
纪爷爷见秦似月状态有些不太好,拍了拍他肩膀叹了口气。
“你心意是好的,那瞎子跑便跑了,苍天绕过谁啊,她总会遭报应的。你也不要纠结那些死去的人,那是他们的命,也是你的命,再说你也没亲自下手,咱不自责,咱不自责……。”
“命……”
这一个命字,钻进了秦似月胸口堵得慌。
“那女娃娃呢?”
“啊……我将她带回锦瑟山顶,调养了几天,便送她离开了……”
纪爷爷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啊!这回知道你那热气球为谁而做了”
“您……您又知道什么了”
“我可是知道的,你不会随便将人带上锦瑟山顶”
心思被拆穿,略微有些尴尬。
“我最开始只想说服她来碧水教,在这没人能伤害她,我也不会要她的性命来练功,小凤楼城府深,步步都是杀机”
纪爷爷嘿嘿笑:“最开始?那后来呢”
“后来……我发现她性子太倔,非要回去,我给她下了药想让她忘了之前,也许是她体内蛊虫的作用吧,那药对她没什么用,我只好送她回去,可送她回去之后又担心有人对这味“药”虎视眈眈,我就只是……只是不想一个好好的姑娘卷进这场纷争”
“你也不用说只是了,只是什么啊?纪爷爷告诉你,你,这叫喜欢”
“不会吧”
“怎么不会”
秦似月出神,这真的就叫喜欢吗,夜不能寐,总想见上一面。
“年轻人,好好珍惜。我家那口子走了也有六年了,再想跟她吵架离家出走都没机会喽”
秦似月听着纪爷爷谈起往事,思绪又飘飞在那几天的相处上了。
“她啊,每次见我要离家出走,都会把剑给我递过来,把干粮给我拿好,她说啊怕我受欺负,哈哈哈哈,每次我提着剑背着包袱走的时候,她都倚着门跟我说,有人欺负你记得回来叫我帮你哟,哈哈哈哈……
秦似月那边听出来了,纪爷爷这是思念忘妻了,不想让他不开心。刚想开口安慰
“这不,一晃,我都七十有一了,她走了六年了,也好,她一直都是六十岁喽,我这老头子,身体还挺好,就是得自己一个人老下去……呵呵呵”
纪爷爷表面上谈笑风生,其实心中已经落了泪,年轻好啊……
纪爷爷一生也就是这样了,不是在用尽所有去爱一个人,就是用后半生回忆那个只存在记忆中的“前半生”
……
“手抬高,哎对对对,腿是这样的,还有这个手指”
晚西风颇有兴趣的教着小淮,小淮刚开始也觉得有趣,可渐渐的……
“不行了歇会儿歇会儿”
“你相不相信我,这舞练内力的”
小淮一脸质疑:“练不练内力我不知道啊,反正是废腿”
晚西风捂着嘴笑:“好了,累了就到这吧,不过啊,我说这个练内力是真的”
晚西风坐下,到了杯水喝。
小淮锤了会腿,突然想起了什么,严肃了起来
“晚领主……”
晚西风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你绝对有事儿”
“嘿嘿嘿……晚领主,我,可以随意进出吗?”
晚西风想都不想:“可以”
“晚上也可以吗?”
晚西风趴在桌子上歪着头,盯着小淮:“也可以,不过你要是回来晚了就进不来了啊,外面有坏人哎”
小淮从来没在外面过夜,除了那回在锦瑟山……住了七天。
“哦!我知道了,我困了我睡觉去了,哈哈哈哈”
“站住”
晚西风喊住小淮,小淮站在原地回过身,疑问的看着晚西风。
“是因为那封信”
“啊……”
“那七天他对你如何,我知道他救了你,没杀你,所有人都说碧水教教主杀了千泽宫大护法,昭阳门门主,还有整个孙府,我还知道,是因为归召令”
小淮坐回桌前。
“那次任务是去孙府夺令牌,那天之后所有人都死了,只有我七天之后还活着,你知道是秦似月救的我,我可以想通,可……可秦似月血洗孙府,是不想让人再知道归召令的下落……你不会知道什么……”
“我知道,可我无心争夺的,我也不会说出去,倒是你啊”
“啊?”
晚西风眼睛眯起两道弯弯的月牙。
“他一定对你有什么意思”
“你别逗了,那相当于一教之主,碧水教山清水秀无杀无斗,可这小凤楼呢,就像他说的,小凤楼的饭,掺杂了多少恩怨鲜血”
晚西风转身,半躺在床榻上。
“他杀了这一批心思不正的人,想让外界找不到那瞎子,想让她去向是个迷,可他不知道,等那瞎子重整旗鼓,一定会主动笼络人心,就是想搅和所有人不得安宁,让当今王上心生畏惧”
“她想得天下?”
“不,她想杀王上”
小淮小声嘟囔:“那不就是得天下吗”
“秦似月不杀你是为什么,因为你无辜?不对,整个孙府上下也无辜,因为你是个姑娘?也不对,唱青衣的扮上比你美呢,那你说,还能因为点什么?”
小淮低着头,心里也能猜出半分。
“他喜欢你啊”
“不会”
晚西风坐起身
“怎就不会,他在找你对不对,他想见你,你信不信,你不在的每一天,他都会想起你。”
回想起那晚越飘越远的一双筷子……
“可我是小凤楼的人,他似乎一身正气的样子,我这应该叫……”
话说一半又憋了回去。晚西风打量着她:“小凤楼是小凤楼,我是晚西风”
半晌小淮开口:“助纣为虐”
“怎讲?”
“之前与师父共事,杀的那些人,有好人也有坏人,因为来这里有需求的人,也有好有坏。”
“你愿意跟我离开这吗”
“去哪?”
“到时候我带你叛出小凤楼,再不回来,在这当误你的姻缘啊,哈哈哈哈”
晚西风笑的那叫一个开心
小淮不好意思了:“你又玩笑……我困了……走了”
小淮边走,晚西风边在床榻上“玩世不恭”的说道
“小姑娘,无价宝易求,这有情郎……”说到这里晚西风没了动静
小淮背向晚西风并未回头,站在了原地,不再向前走半步。
“这有情郎怎样?”
“哈哈哈哈哈哈,难得”
小淮听完,一个字都没说,安静的向前走了六步,关上了门。
无人见晚西风悲伤情绪涌上了心头,也不知她先前经历过什么。
这一夜翻来覆去,想着晚西风的话,在耳边回响。无价宝易求,有情郎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