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那句我喜欢你,曾温暖了我整个余年。
再相见之后,你我只是彼此回忆里那些散在时光里的过去,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仅仅只是喜欢过而已。
所以你先学会了放手,我后学会了成全。
————北城
“姐姐,你从来都没有想要原谅我吧!”
“你想多了!”沈时浅回了林西宁一句,继续低头扒饭,柜台边的手机在八十平米的房间里亮了一下又缓缓的灭了下去,窗橼处的窗帘还在拉着,清晨的阳光透不过稠密的布料,所以房间里还是保持一惯昏色的光度延续着夜的帘幕。
林西宁,闻言,伸手就按住了沈时浅夹菜的筷子,目光直直的盯着她,冷冷的追问,“如果我妈不会在临死前求你,你根本就不会轻易续着我的命吧!,像我这样的人,怎么配活着。”
沈时浅抬头,眼里的她明明画着精致的妆容此时却狰狞的像极了一只地狱深处爬出来的厉鬼,浑身上下散发着死去多年的腐尸味道,一眼,就让人毛骨悚然。
她怔了一下,安静的只说了一句“林毅今天的庭审会宣判。”
林西宁嘴角的阴森却突然放大生成了无数的恼怒僵硬着陡然提高的音量,“林毅……呵!姐,就算你在不承认,他也是你父亲。”她伤己又害人的话,以此作为最漂亮的反击。
可是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的那刻,无疑是像一个丑陋的偷窃者在自取其辱罢了,这句话她何尝不想烂在肚子里成灰成风,这辈子都不要挖出来令人不齿,让人作呕。
可是缉毒署所长的爸爸已经被贪污的罪名指控,庭审了半年,妈也肝癌晚期去世了,可现在唯一的救赎就是她,那个被小三逼走的正室的女儿,是意外么?她却是这次的公派律师,也是业界里最优秀的那一个。
算是极致穷巷么,她现在竟然也学会了曾经自己最为不齿的那个人的一套,明知这件事情是多么的为难却还是选择自私的央求她去做,可是她会么?
“这样想,是你的自由,”沈时浅恶嫌的甩开了她按住的手,安静的拿了柜台上充电的手机,塞进包里,就夺门而出,身后没有闭上的门里,继续着林西宁近乎歇斯底里的底吼和尖利的瓷器破碎声,不用想也知道,她干了什么,所以她每次都是眼不见心不烦的离开,或是关上卧室的门。
可是每次吃饭之前,所有的东西都在原封不动的继续着工作,好像她听到的和看到的都是一个虚妄的假象。
眼前谈不上熟悉也谈不上陌生,而一次又一次的喊着自己姐的她,就连自己都快忘记了,该怎么极其淡漠的回应一句于此相关的音节来缓解她们面前堆积成山后又凝滞不前的低压空气呢!。
可记忆里的某一个角落,那生根发芽一样在自己脑海里盘根错节掺杂的恐怖画面,却总能轻易的就将她带回曾经,她狠狠想要忘却的十四岁那年里,那个所有仇恨的开始里……
沈时浅放学后,一个人吃完厨房里留着的晚饭后,找不到母亲,所以去了她的房间里,看到了收拾整洁的桌子上面一本不厚的书压着一张写下的字条,上面是她母亲熟悉的字迹,永远是那么工整认真,不像自己永远潦草难懂,“时浅!你相信妈妈真的很爱你,但是,你要好好的活下去,替我们好好的活下去。”
她只是对着窗外还在往里吹着冷风的窗橼,长长的叹了一口粗气,心想妈妈是又看哪个电视剧魔怔了吧!是心疼剧情里那个情路坎坷的男女主角了。
只是一道人影快速的在自己面前划过,她望着手里的那张像是遗言一样的字条,听着楼下突然歇斯底里的尖叫,心里突然不安的一片惊恐,疯了似的跑下了楼,只是想要确认什么,只是想要捂着心口和以往一样惊讶的来一句,“妈,你以后别在傻叉了。”
只是看到那张水泥地上已经摔烂的模糊的不能辨认的脸,眼睛突兀的摔出了体外,接着是全身的关节,骨骼,胸腔,头颅一起碎裂的画面既视感。
她只是呆愣的站在灯光昏暗的楼下不止不休的僵硬着,最后望进眼底的那抹血白色的布料下躺着的人再也不会站起来,她拼了命发了疯的安慰自己不去相信,那只是别人。
脑海中一直恶毒的想象着,
源源不断的扭曲这
那只是别人,
只是别人,只是别人…………。
可是看到父亲曾是那么熟悉的背影在无数的人里面那么格格不入,又被警察不许破坏事故现场的原由拉开,黑暗中通红的眸子,突然一瞬间就下起了湿漉漉的雨。
其实有很多在我们看起来都觉得只是很荒谬的事情,却在现实里真正发生时最让人难以想象,或者是不可思议。
就像我们砍伐了树木制成了纸,然后再上面写着爱护森林一样。
你说,我保护森林的心是真的,我的行动也不是假的,可是生活中所需要的造纸业不是我所能领导的………
有一天,沈潇接到了医院的死亡通知书。
医生说,林时越在捐献骨髓后,感染了败血症,…………然后再一场急剧戏剧化的剧情里结束了年幼的生命。
出了小区后,沈时浅上了公交,没有太多人的车里,座位很足,她选择坐在了最后靠窗的位子,靠着车窗,就闭起了眼睛沉默,窗外是一片又一片飞一般倒过的景。
她们这样只剩下血的关系却是让人最恶心的敏感,因为那个受捐者的名字叫做——林西宁。
捐献者一栏里,监护人的名字叫做林毅和替写的沈潇。
所以他只是简单的想保护那个同样是自己的孩子而已,可是却付出了这个世界上所谓最荒谬的不可置信。
沈潇死后的那天夜里,或是遗体被抬上正义的警车时,林毅很安静的抱紧了她,颤抖的身子和胸腔里时不时抽动的动作,一声比一声剧烈,一下比一下沉重,其实听上去更像时拉长了声音在哭。
浓重的呼吸声混合着悲戚的鼻音,断断续续的连不清声色,只是重复着一句又一句可以听清的“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不知道是在跟谁告罪,是妈妈还是弟弟,还是我。
她只是很安静的没有推开他,只是悄无声息的像鬼一样,说了一句,“妈妈说过,你爱她,可是她也很爱弟弟。”
许是她的话太过于刻薄恶毒,在弟弟死去的无数夜晚里,她在黑暗里无数次听过最悲怆的无尽悼念就是这句,几乎要了他们所有人的性命。
随即他身子恍了一下,抬起的眼睛血丝通红,脸上还挂着未干的眼泪,重新滴在了地上,钻进去了水泥里,顷刻就没有了踪迹。
他松开了自己的肩膀,无力的重重的跌在了地上,嘴里还紧紧叫着听不清情绪的“对不起!”还有说了一半名字的,“……潇”字。
她假装没有看见。
耳边的风还卷动着暖黄色的光线,射在那一滩还在血腥的血泊里。
安静的,仿佛一切就这样安静着,像是耳朵沉浸在一场大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