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暮然磨蹭了多久，帝无玦便在帐篷外无声地等了多久，一声都没有催她。
等她换好了，出去时，帝无玦已经将浮潜的准备工作，全都准备好了。
因为是晚上，比不得白天光线，所以水下打了很多灯。
秦暮然走到浅滩附近时，看到海底已经亮如白昼，有些惊讶，且不说他是怎么做到的，这些准备工作，要做很久吧？
帝无玦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她睡觉的时候吗？
正愣神间，帝无玦一瘸一拐走到她身后，替她检查了下下水的设备，确定没有问题，才低声道，“我先下去，你跳下来，我接住你。”
说得十分简单明了，似乎只要有他在，什么都不是问题。
秦暮然朝他看了眼，他已经戴上了纯黑色的浮潜面具，之前一直带着的半包裹的面具，摘下丢到了一旁。
这个面具与银面具不同的是，遮盖的地方不同。
秦暮然看到了他从来没有露出的眉毛，还有挺拔的山根，这么一看，莫名，有些熟悉的感觉。
而且她看到了他露在面具外面的脸颊，还有鼻根处，有几道纵横交错的疤痕，被面具遮盖的地方，不知伤痕还有多少。
她看清那些是疤痕的瞬间，愣了下，下意识有些吃惊地指向他的脸，“你……”
帝无玦随即将脸别到了一旁光线暗的方向，低声回道，“爆炸之后留的疤。”
秦暮然看出，他似乎是不想别人直视他的疤痕，也将目光投向了别处。
半晌，小心翼翼低声朝他道，“对不起……”
就像，她的家庭是她不能说出口，隐藏在心里的疤一样，不想被人看到，被人揭开，帝无玦一定也很讨厌别人看到他的伤痕吧？
毕竟以前长得还不错，现在毁容成这样，即便是男人，估计心理上都很难承受。
秦暮然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他回来之后，从没有摘下过自己的面具。
但是除了对不起，她也不知道该说些其它什么，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合适，心里不由得有些懊恼。
帝无玦却忽然轻笑了声，问她，“怎么对不起？”
“我不是……”秦暮然支吾了下，又下意识朝他看了眼。
帝无玦只是怕脸上贴的仿真疤痕吓到她，没想到这丫头竟然会对他道歉。
即便一开始他脸上有疤时，他也没怎么在意过，他并不在意自己的外貌，这便是男人跟女人不一样的地方。
他见她支支吾吾的，不知要说什么才好，急得小脸发红的样子，忍不住又勾了下嘴角。
“在看过我脸的人当中，你算是很冷静的。”他淡淡道。
秦暮然听他这么说，心里的罪恶感才减轻了些。
两人没再说话了，帝无玦伸手过来，替她戴上面具，调整好了氧气瓶。
秦暮然鲜有的温顺，微微低着头，任他帮她弄好。
帝无玦先下去了，这边的海都不太深，借着海里那些灯的光线，甚至可以看得到海底。
秦暮然盯着底下的帝无玦看了会儿，深吸了好几口气，对自己讲了有好几遍，“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进水里看看而已。”
而且她也不是怕水，只是对这个地方有点儿心理障碍而已。
一片海罢了，真的没有什么了不起。
她来过，以后也没什么大不了了。
不是非得要秦一霄，非得要一个称职的父亲，她才能过好这一辈子，她自己也可以。
自己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随即心一横，眼一闭，直接跳入了海里。
落海的瞬间，冰凉的海水让她浑身一个激灵。
刚缓了几秒，一旁便有只手伸了过来，稳稳托住她的腰。
秦暮然原本还是有点儿慌，不会游泳的人进了水里，心态是不一样的，被帝无玦搂住的瞬间，忽然间，就不怕了。
他拉住了她一只手，往更深的海底潜了下去。
秦暮然看着他拽住自己的那只手，他掌心的温度，隔着潜水服传到她手上，莫名让人心安。
游了一会儿，便不觉得很冷了，而且海里的东西，让人看着会异常舒心，秦暮然渐渐的便觉到了乐趣。
一群群比目鱼从她身边游过，有一只撞到了她的护目镜，在她周围盘旋了一会儿，忽然又朝她凑了过来，鱼嘴贴了下她的脸颊。
秦暮然忍不住笑，觉得这鱼像宠物似的，丝毫不怕人。
正要伸手去抓它一下，帝无玦拉着她的那只手忽然一用力，将她扯到了身边。
她还没反应过来，便看到帝无玦拔掉了口中的呼吸管，忽然朝她凑了过来，也拔掉了她嘴上的呼吸管。
他触到她唇的瞬间，她愣了下，险些呛进了水。
她也不知道怎么的，他吻着她，气从他口中渡了过来，倒没有觉得呼吸不畅，就是脑子有点儿懵。
浮上水面时，他的手缠住了她的腰，一把摘掉她脸上的潜水面具，吻她的唇舌，格外的灼人。
她被他举在水面上，刚喘了口气，他便抓住她一只脚踝，让她勾上了自己的腰，哑声道，“抱住。”
秦暮然不会游泳，在水里自然没有安全感，边上又没有可以抓住的东西，唯有面前的帝无玦，能让她搂住保持重心。
她被迫缠住他的同时，他又扣住她的后颈，强迫她低头，吻住了她。
帝无玦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来的醋意，又怎么来的兴致。
原本在旁静静看着她，看到她被一条鱼亲了倒是很开心，反倒是被他亲一口，每每都抗拒得不行，便没压住火气。
加上潜水服是紧身的，刚搂住她亲了一口，触着她温热的身体，便按讷不住了。
两人在水面上沉沉浮浮，秦暮然压根就没办法，不敢挣脱，也挣脱不了。
被他带到了有沙滩的浅滩时，水位越低，越发察觉到他身体的热度。
他仍旧保持着抱她的姿势，一步步往沙滩上走。
就在这时，边上忽然传来了一声轻咳声。
秦暮然猛地惊醒过来，立刻从帝无玦怀里挣脱开了，跳进了水里。
回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才发现，边上海里不远处，静静停着一辆摩托艇。
摩托艇上的人表情十分尴尬，别着脸没看他们，微微低着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