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外雷雨风阵阵,镇内天高月明明。
此时云陇镇一陋巷,一高大身影趁夜色一瘸一拐地走着。
远见他左顾右盼,鬼鬼祟祟,生怕被人瞧见似的。
但近了一瞧,竟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跛子。不过,从其穿着华贵的外表来看,不似什么犬吠之盗,只是这一副偷摸之态,不免惹人生疑。
此人名叫云大壮,云梦儿那薄命姑姑之夫,无大才,好吃喝玩乐,家财几乎散尽不说,酒后更是家暴成瘾。据传云梦儿的姑姑,很有可能就是被其家暴致死的。为此,两家甚是不和。
奇怪的是,东倒西歪的云大壮刚走至巷尾,竟蹑手蹑脚地趴在一家破旧木门上。透过门缝向内望,望见一穿着朴素,但身材风韵之妇,口水都快要收不住了。
云大壮片刻偷望,又顾左右无人,便悄悄推门而入。
走至妇人身后一米处,云大壮大步一跨,趁其不备想一把抱住其腰,不料,却被那妇人玉步一滑,抱了个空,险些踉跄倒地。
“云大壮,你要干嘛?”
突见外人闯入,欲行不轨,妇人还算沉稳,只是高声惊问。
“干嘛?韵儿,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你说,我要干嘛?”
云大壮斜嘴一笑,舔了舔舌头,伸手就往前扑。
只见他眼神饥渴,面容猥琐,大厚嘴唇子要流出水来,恶心至极。
“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可不客气了。”
“不客气?好啊,那我们一起不客气呀,来吧~”
说是不客气,云大壮知其也不敢真对其动手,万一有什么闪失,在这一姓独大的云陇镇,她孤儿寡母可受不起,所以才如此大胆。
这被称作韵儿的妇女便是凌歌的母亲,黄韵,人称凌母,其名讳鲜有人知。
因其不俗姿容,自来到云陇镇受到不少人青睐,但很多人知凌母忠于亡夫,甘心守寡,皆知难而退,唯有这云大壮死心不改。
之前因与镇长合作,云大壮不敢骚扰,最近得知黄韵与镇长解除合作关系,色心又起,借着酒胆就来啦。
也难怪云大壮起色心,黄韵虽已半百之龄,但皮肤依旧白皙红润,说二十有五丝毫不过,再配上极好身材,那绝对是风姿绰约,风韵犹存。
云大壮步步纠缠,眼看已将其逼至死角,凌母见躲闪不过,心知即便呼喊也无人搭救,于是白色酒灵悄悄在手下凝聚,若真到万不得已,只得动手了。
“住手!”
情急下,凌母刚欲动手,一稚嫩喝声破空而来。
闻听喝声,二人齐齐望向门外,一身材瘦削衣衫褴褛少年怒气冲冲而来。
见是凌歌归来,凌母手腕一转,散去掌下酒灵,一把推开受惊的云大壮,上前欲拦住已抄起扫帚的凌歌。
“小歌,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你大壮叔是来取酒的。”凌母拉着凌歌胳膊,边劝边解释道。
虽然仅凭刚才二人之姿,难以圆说,但不到万不得已,凌母不想凌歌得罪人。能如此糊弄过去,彼此找个台阶下,就罢了。
毕竟寄村篱下,忍气吞声方能久活。
“是啊,小歌,叔是来取酒的。”
云大壮讪讪一笑,应和道,心想:来日方长,有台阶下,傻子才不下呢。
“哼,娘,你不用糊弄我,他云大壮什么人,人尽皆知。当年浪叔叔就应该把他另一条腿也打断,看他还怎么作恶。这个混蛋,看我不打死他。”
说完,凌歌抡起扫帚就往前冲,却被凌母一把拉了回来。
本来被凌歌撞破,云大壮挺难为情的,但一被提到这陈年糗事,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当年,云梦儿的叔叔得知姐姐之死,查证家暴致死谣言极有可能属实后,冲上门就是一顿暴揍,硬生生折断了他一条腿。奈何云大壮不是人家对手,多年的气正没处撒呢。
“好你个小兔崽子,真是哪壶不开你提哪壶,看我今天不宰了你丫的。”
云大壮虽是跛子,但毕竟酒之力六段,只见他怒气中烧,步伐神速,冲将而来。
凌歌见状,毫无惧色,甩开母亲,举起扫帚就往其头上招呼,眼看就要打其头上,却被他一手甩开,逼得凌歌不得不倒退几步,险些倒地。
紧接着,还不等凌歌缓过劲来,云大壮另一手又向其脖子掐来,闪退不及的凌歌顿觉满心不甘已无用,下意识闭上双眼。
实力不济,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不料,随之而来的并非云大壮之击,却是有人将其拦腰抱起,而入耳的,是落地哀嚎声和结巴惊疑声。
“云……云浪!你你你不是死了吗?”
死?
这又是哪个没良心造的谣。
听人如此说,抱着凌歌的高大男子一头雾水,他离开云陇镇区区四载,咋就莫名其妙成了死人呢,着实费解。
然从云大壮惊恐之面容可见,他不仅死了,且死已久,当真可气。
听到云浪大名,凌歌火速睁开双眼,见果真是,不敢置信地觎看片刻,然后一把抱住其脖子,激动不已。
“浪叔叔,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死的,我就知道。”
凌歌言语带着哭腔,又兴奋异常。与此同时,一股莫名的安全感笼罩全身,心想这下有救了。
“哎哟,小歌子,你想勒死我啊。”
云浪脖子突然被勒的生疼,低头皱面的模样很是滑稽。
凌歌顿觉不对,陡然松手,挠头一笑道:“呃,对不起啊,浪叔叔,看到你活着回来,我实在太太……太开心了。”
自当年来到云陇镇,凌歌算是云浪看着长大的。而整个云陇镇除了云梦儿,也唯有这位浪叔叔对他最是真诚。说起来,云浪还是他酒修路上的引路人呢,可谓是亦师亦友的存在。
“你个臭小子,几年不见,叔叔都快要抱不动了,还不快点下来。”
凌歌憨憨一笑,挠头不语。
放下凌歌,云浪扭头看向黄韵,上下扫视间眼波流转,说出与他魁梧身材极不相称的温柔话语。
“韵儿,你没事吧?”
猛然见云浪归来,黄韵亦是惊讶,毕竟曾谣言四起,又世外险恶,她也当真以为……一年多来,黄韵时常暗暗自责:若不是因为她,或许他就不会离开云陇镇,或许就不会死了。
“没事。”
如今多年未见,本应千言万语,奈何最后,黄韵却只淡淡吐出‘没事’二字。
殊不知四年在外漂泊,云浪终是不定,因为他心里始终舍不下这对母子。
尤其,是她。
奈何她的冷漠,一如既往,甚至更甚。
纵其冷漠无情,云浪依旧微笑默然,泪光微闪,深情不减当年。
见二人深情款款,似旁若无人。云大壮想着趁机偷偷溜走,不料刚跑几步,就被云浪一口喝住。
“站住!”
一声历喝,吓得刚跑到门口的云大壮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云大壮,你觉得你走得出去吗?”
一抹狠历之色从云浪眸中闪过,想杀他的心都有了。
毕竟刚回就见云大壮上门欺辱,可想此念绝非一日,若不就此立断,灭其心念,怕是祸患无穷。
此话一出,吓得云大壮直打哆嗦。云浪性格他早有领教,当年为其姐断他一腿,如今调戏其心爱之人,真不敢想象这厮会做出啥事来。
为保性命,云大壮哪顾尊卑伦理,霍的跪而转身,便是苦苦哀求。
“云浪,你就放过我吧,我保证,再也不敢了……”
“云浪,我…….我发誓,我今后不再踏凌家半步……”
“云云……云浪,看看看在你姐姐和外甥的份上,就饶饶……饶过我吧……”
“韵……韵儿,不不不,黄韵,凌……凌凌歌,求求求求你们,替替替我……”
“啊~”
眼看着云浪步步紧逼,已至跟前,浑身发抖的云大壮知求已无用,强逼自己起身,快速向门外跑去。
哪知,云浪横腿一扫,一股赤色酒灵犹如利刃,横劈而来,只听一声猪般惨叫,刚出门外的云大壮来不及躲闪,双腿从膝盖齐齐而断,血流不止地趴在地上。
“啊~我的腿,我……我的……呃~”
抱着大腿,云大壮惊恐万状,面部狰狞,继而难忍其痛,昏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