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马跑的很快，看着情形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远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段路不太好走，又下着雪，马走的慢了下来。
赵小霖抬头看了会天空，随后扭头看向陆小也发现他的头上覆了一小层白色，“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一路到白头啊！”赵小霖的声音回荡在陆小也耳畔。“你看，下雪了，雪花落在我们头上，岂不是白了头。”赵小霖说完便转了回去，看着前方不知尽头的远方。
陆小也没出声，垂眼便能看见赵小霖头发上覆着的雪花。
“你说，明天能到可以打雪仗的程度吗？不会像早上一样一会儿就停了吧！”赵小霖伸手接了一片雪花，看着它在他手里融化。
“你喝酒了？”
“没有——”赵小霖回头想反驳，却看到陆小也低头看着他，“我没想喝，都怪田臣臣逼着我喝的。”
陆小也忽然凑近，赵品霖木头一样瞪着眼睛，口腔里鼻息间都是酒气。
陆小也看着脸颊潮红的赵小霖，“是这样把酒喂进你嘴里的吗？”
“你怎么知道？”赵小霖现在满脑子都是陆小也怎么这么聪明，见陆小也脸色忽暗赶紧解释，“我又打不过他，硬是被他灌了酒，呛的我咳了好久。”
“你脖子怎么回事？”陆小也盯着赵小霖，看着他的反应。
赵小霖一肚子的苦水终于有人听了，“那个田臣臣，似乎得了什么奇怪的梦游症，见着人就咬，不仅咬了我嘴巴，还咬我的脖子，可我是谁啊，他敢咬我，我就咬了回去，然后他就昏睡过去了。”
“吁～”陆小也勒紧缰绳让马停了下来。
“怎么了？”赵小霖不知道陆小也为什么忽然停下还跳下马。
“你可知男女之事？”陆小也觉得是该和赵小霖好好谈谈了。
“成亲吗？”赵小霖得意的说道，“我当然知道，母亲说两情相悦就可以成亲了。”
“然后呢？”
“天天看着。”赵小霖记得他爹爹就是，每天看着他娘亲傻笑，他每次和他娘亲告密，他娘亲便会笑着摸着他的头。成亲之后他便也能天天见着郑小将军了，脸上不自觉露出傻笑。
“那你可知什么是两情相悦。”陆小也继续问。
“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赵小霖脱口而出，说完后得意之色更盛。
“郑将军喜欢你吗？”
“我还没来急和她说上话。”赵小霖像霜打了茄子般没了精神，“可是爹说等我来这里可以变成她喜欢的样子。”
“那你喜欢我吗？”陆小也话锋忽然转了。
“喜欢啊。”赵小霖不知道陆小也为什么问这些，“你为什么牵着马走，这样不会走的很慢吗？”
陆小也牵着马没回头，“这样子才能和你走到白了头啊。”
“那我陪你一起走。”赵小霖也跳了下来，不过马还在走着，他这样下来一个站不稳直接摔在地上了。
陆小也听到声音回头一看，赵小霖坐在地上揉着膝盖，“你怎么摔下来了。”赶紧冲过去扶。
“我是跳下来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赵小霖抓住陆小也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你怎么那么傻，马走着的时候怎么能跳下来。”
“你才是呆瓜。”赵小霖撅着嘴，明明是为了陪他一起走，居然还说他傻。
陆小也偷偷拍了一下马屁股。“你看，马跑了？”
赵小霖一看马果然跑远了，“哎呀，追呀！”赵小霖急了。
“他认识回去的路，让他先回去休息吧。”陆小也拉着赵小霖。
“也对，陪着我们走回去它怕不要气死。”赵小霖一副理解的样子。
“为什么？”陆小也倒是好奇了起来。
“我们两条腿，它四条腿，如若我们拉着它一起，我们这样走着，他就要小步挪着，要多走好多步，可不得生我们气吗。”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陆小也咧着嘴笑着。
赵小霖一下子抱住陆小也，整个挂在陆小也身上，“太开心，又看见你笑了。”
陆小也心里有些异样，俞文寅总是说他总是死气沉沉，连疼痛时都不会叫喊出声，可是如今他似乎有了那些不曾有过的情感，会害怕，会失落，也学会了笑，或许还有很多他不知道变化。
“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赵小霖往前跑了两步回头说，“我们要一直在一起啊，永远。”
“永远。”陆小也嘴里念叨着，“永远有多远。”
“就是很远很远，远到我们头发都花白，走路要拄着拐杖，直到生命的尽头……”赵小霖忽然想起了什么，神色添了几分落寞，“可不能像娘亲那样，早早就丢下我。”
陆小也搂过赵小霖的肩，“不会的。”
赵小霖一扫刚刚的阴霾，眯着眼笑着将小指递到陆小也眼前，“我们拉勾，一百年不许变。”
赵云州赶着马车看着远处一坨影子，近了才发现两个人，心想着三更半夜下着雪哪两个傻子啊！“陆小也、赵小霖？居然真是你们两个——”傻子。赵云州停下马车。
赵小霖见着赵云州欢快的挥着手。
“马呢？你们两个怎么走着。”赵云州看着两人。
“谈诗词歌赋，人生哲学。”
“看星星、看月亮。”
两人同时开了口。
赵云州真的很无语，哪来的星星、月亮，还谈诗词歌赋人生哲学，赵小霖他还能理解，陆小也怎么回事，看着两人头上、肩上落了一层的白白的雪，怕不是真的被冻傻了。也可能是和傻乎乎的赵小霖待久了，陆小也的脑子也变得不灵光了，看来以后要让繁繁离赵小霖远一点，免得哪日也变得像眼前这两人一般痴傻。
田臣臣半夜惊醒了过来，这里不是春满楼，喝了太多的酒了，有些断片了。揉着还有些疼的头开始回忆，他好像做了一个梦，现在想起还是觉得那个梦过于真实。梦里他好像见着了日夜思念的小滢，或许是那个长得像小滢的赵小霖，他不会对他的小滢那般无礼的，可是梦里看着那个赵小霖他忍不住的想欺负一下，没想到对方居然给了他回应，而他居然动了心，他喜欢上赵小霖了，他被这个想法吓醒了。他怎么会喜欢上一个连完整的对话都没有讲过的人呢，难道是因为他长得像小滢，自己一定是疯了。肩膀的异样引起了他的注意，剥开衣服发现肩膀那系手帕，解开手帕肩膀上完整的牙印映入眼帘。那些不是梦，他觉得自己的心快蹦出来了，一定是幻觉，可是那个伤痕却在告诉他是真的、是真的。不可以，他不可以对不起小滢，得去说清楚。
外面的雪还没有停，屋顶和院子里的雪堆得很厚了，白色包裹下的院子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可是田臣臣没心思欣赏，他在赵小霖的房门口徘徊了半天，天空都微微发亮了，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手放在门上却不知道该不该敲，当想着要放弃的时候放在门上的手一用力，门居然开了。
陆小也本就浅眠，而且他昨夜睡的并不好，一直在想着春满楼的事，他不甚酒力倒了可以理解，但赵云州千杯不醉的人居然也会倒了，正想着这些却听到门口的脚步声，抬头越过搂着他睡得正香的赵小霖往外看，对方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进来，一种直觉告诉陆小也外面的是田臣臣。赵小霖侧身面朝他躺着，虽然这样子也看不见那侧脖子上的痕迹，但是还是有些生气，而此时赵小霖睡梦中咧着嘴笑着，陆小也推了一下他。
“小白，别闹！”睡梦中的赵小霖伸手揉了一下陆小也的头发。
小白又是谁？陆小也想想就更气了，看着白净的脖颈，两边要对称才是。
田臣臣见屋内灯亮着，以为赵小霖醒着，脚刚踏进去又缩了回来，床上是两个人，而且……愤怒、羞耻、厌恶所有的情感混在一起，把手里的帕子扔进屋里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陆小也余光瞄到气愤离去的田臣臣郁结的心情畅快了不少，许是心情好了，很快进入了梦乡。
赵云州今天起的有些晚了，何旭繁昨天似乎喝了不少，去给他煮点醒酒汤吧！赵云州这样想着。推开房门，外面的雪已经停了，还没来得及感慨大雪过后的景色他就发现了吓人的事情，他们的厨房失火了。黑色的烟雾从厨房的各个门窗冒出来直冲云霄。来不及多想，打了一桶水拎着就往厨房冲，烟雾中见着火直接就浇了上去。
“我好不容易点着的火……”赵小霖委屈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
赵云州被冒出来的赵小霖吓的水桶都摔在地上，待看清楚人后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强忍着笑问道，“你、你怎么在这儿，哈哈哈哈哈……不行太好笑了，哈哈哈哈………”
满脸烟灰的赵小霖不明所以的被浇了水，正擦着却看到罪魁祸首笑弯了腰，再看看黑漆漆的袖子大概猜到自己脸上的情况，“赵大哥，你把我花了一早上好不容易点着的火给浇灭了！”
“你这是在烧房子啊。”赵云州已经冷静下来，看了一片狼藉的厨房再一次庆幸自己发现的及时。
“什么嘛，我只是想给你们做饭而已。”赵小霖委屈的嘟着嘴。
“你这是干什么，要哭吗？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动不动流眼泪跟姑娘似的。”赵云州当然知道赵小霖是想给他们做饭，可他真的不会安慰人，慌不择言的一通胡话讲完，对面的家伙真的哭了，而且哭的很大声。
赵小霖本就觉得委屈，一早上的心血没了，还被赵云州一顿凶，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一边说着“我没哭……”一边哇哇的哭的起劲。
“哎呀，你别哭啊，男儿有泪不轻弹，你怎么说哭就哭了呢？”赵云州搓着手在那儿来回徘徊，说着自认为劝慰人的话。
赵小霖没得到安慰又挨了一顿数落，满腹的委屈化成山崩地裂的哭喊声。
“怎么了？”陆小也冲进了厨房，看到灰头土脸身上湿漉漉的赵小霖赶紧把人揽进怀里。
赵小霖见着陆小也赶紧告状，指着赵云州，“他把我辛辛苦苦点的火给浇灭了，还凶……阿嚏、阿嚏——”连着两个喷嚏阻止了他的哭诉。
赵云州挠着头，看着赵小霖被陆小也拎走了。“话说，该不该道个歉？”赵云州自言自语，“算了，男子汉大丈夫不拘小节。”想到这里便自顾自的开始收拾厨房，醒酒汤还没做呢，不过赵小霖那般闹腾何旭繁都没醒也是了不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