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天大楼组成的迷宫,所谓梦想起始的地方。
每天无数的人自信涌入,脑里是泡沫般对未来的憧憬,仔细装订好的A4纸,层次分明的段落是他们的宏伟蓝图。他们期望成为领路者,昂首的姿态看着下一个要走进的人。
每天无数的人急寻出口,逃离这个冷血的环境,脚下踩过的是自己的眼泪。他们握紧拳头,咬牙切齿,无可奈何。
手机屏幕亮起,匆忙回复讯息。面无表情,紧皱眉头。人群的移动是抬起头的提示,离开拥挤的地铁站,心里谩骂的是旁边的高跟鞋踏出的烦躁的声音。
写字楼的走廊里,早早就排起了面试的长队。每隔一会,就会有一个年轻人从房间里走出,表情凝重,忐忑不安。房间里面试官,斜了一眼桌上被梦想包裹的简历,喝下一口苦涩的咖啡,豪无留恋的,扔到了贴上“现实”标签的纸篓里。
这是一个如同冰河世纪般冷酷的时代。依赖于信息高速传播的技术,人们将褒义词可修饰的美好事物,排列成文案,制作成视频展示在他人眼前。负面的腐臭戾气,大部分被人掩盖起来,化成锋利的匕首,在自己失去控制的那天,肆意的刺向无辜的人,或者说所有人。
大部分人生活的一天,如同一个被刻画好的模版,规律、有序的进行着。上帝手里的遥控器,按下了快进键。伴随着倒下的骨牌,我看着他们快速的进行着。
不过,你们不用感到愤怒,我和你们一样。你们在挣扎,我别无选择。
太阳逐渐爬上天空,刺耳的闹铃声将人们从梦境中唤醒。
男人召回灵魂,厨房里传来的是妻子忙碌的声音。眼神空洞,机械般的洗漱好坐在餐桌前。桌上,是千篇一律的早餐,失去味蕾只为了填饱肚子。没有新意,也没有抱怨,没有声音的叹息,都进入了冒着热气的白粥里,被男人一口吞下。对着镜子梳理好妆容,领带系到最上面勒住脖子。只有这样,才可以不让自己肆意宣泄。快速走到地铁站,找好自己的入口,或依靠着或坐下,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教堂里,刚刚睡醒的妇女顶着一头蓬乱的卷发快速走向卫生间。眼神里挤满了多年的怨恨和不甘。她还没穿上道服,不用传授上帝的旨意,她脑海里想的只有何时有人来拯救自己。
高中的少年,睡眼惺忪的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成年人口中他所经历的幸福时光,正在他心里被慢慢倒数着,期待着可以快速逃离。父母还在惆怅少年毫无进展的成绩,望子成龙的期盼转变为愤怒呈现在脸上。少年思考者一会抄袭作业的人选,和昨天看到的隔壁姑娘。没有过多在意父母的变化,跑出家门,感觉逃离囚笼一样。路上随意摆出的投篮姿势,将青春两个字描绘的淋漓尽致。
办公桌前推满了没处理过的文件,每一个都像张开血淋淋嘴巴的魔鬼,随时准备吸取男人的大脑。打开电脑,偶然间的观察,发现自己没刮净的胡须,叹了口气,放过了它。伏地魔的传令官通知了开会的时间,男人知道上个工作项目的失误,始终逃避不过去。大谈着理想和未来的领导在前面声情并茂的舞动着,飞溅的吐沫似乎是对他慷慨激昂宣讲的肯定。男人看着眼前这个好像小丑的人,笑着说:“我会重新考虑内容,改正出现的问题。”走出会议室,身后传来的是领导收到来路不明钱财的短信提示。
反复的打出,反复的删除。也许客户没有需求,他们有时候更喜欢的是彰显自己被奉为“上帝”的权力。据理力争的罗列自己的想法,还总要加上一句:“能做到么”。男人揉了揉了眼睛,日常最多的话就是:“好的”。
形形色色的人出入教堂,这是他们心中找到的另一片圣地。渴望被人救赎,灵魂得到升华,心灵经受净化。眼前的牧师是他们通往天堂的指路人,他们忏悔自己的过错,阐述最近的变化。每当问起自己是否还有机会的时候,手都会被牧师提起放在圣经上,那一刻他们的的希望再次被燃起。每一个虔诚的人们,妇女仍然不漏声色看着他们,听着他们讲述的故事。心里侃侃而谈的自己的见解,她总觉得如果可以的话,这些人也应该收到她的指引。
少年一如既往的在课堂上昏昏欲睡,老师口中改变命运的知识点,似乎总是提不起他的兴趣。下课铃声就是战歌的前奏,他活了过来。时而忧郁时而风趣的变化,是少年觉得吸引那个女孩注意力的最佳表现之一。故作镇定的路过她的身边,若有若无的眼神接触。总觉得此时应该有浪漫的BGM响起,偶像剧里遇见场景在脑里不断重复。当然,与之袭来悲伤的场景,生死离别或者爱而不得,也在脑海里演习了很多遍。这些情绪在回到男孩的群体后,瞬间被抛到了脑后,只有在自认的情境下才可以再次被提起。
工作似乎没有尽头,上层的人似乎在自己大脑里安装了监视器。在男人即将完成手头的任务,准备长出一口浊气时,这个极其微妙的时间点上,他们出现了,带着新的任务。满脸诡异的笑容,看久了反倒觉得这才是真实的他们。时不时观察一下时间的变化,希望可以拥有快进时间的能力。赶快结束这一天的糟糕过程,心里数着下一个休息日的到来,仔细着盘算着每一分每一秒的利用,让自己可以得到全身心的放松。桌上日历却直接给他当头一棒。今天才周一。
妇女,刻意的张开笑容。尽管那布满皱纹的脸笑起来并不好看,这不重要。阳光在教堂里的布局越来越少,眼前的人还在闭眼悔过,他已经讲了很久了。出于职业的素养,妇女在旁边安静的站着。嗯,他后面应该没人了。看在上帝的面子上,你都忏悔这么久了,上帝也需要休息的。这一天还是这么平淡无奇的度过了,虽然每天忏悔的人不尽相同,讲述的故事新奇古怪。但不乏因为捏死了一只蚊子来这里痛哭流涕的人,嗯,我在这里还听着才是真正的伟大。
回到课堂上,少年再次陷入昏迷状态。短暂邂逅经历的情绪,男生间侃侃而谈的游戏理解,使得他很疲惫。40分钟的课堂足够给他休息时间,放空一下自己。偶尔也会突如其来的拿起笔,尝试着在书上记录着。最后被自己认为的反正以后生活用不到的知识点,记不住根本无伤大雅的理论所折服,再次趴在了桌子上。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返程的路上男人更加关注着缓缓消失的夕阳。落日的余晖洒在男人身上,得体的西装和疲惫的面容十分相称。回家前楼下的一只香烟,那是他对今天的祭奠。眼前快速走过的少年,似乎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苦笑一句,岁月不饶人啊。
妇女也找到了新的住所,她再也不用苟且在教堂里。那不符合上帝传音人的身份。她看着穿着西装的男人,从她身边走过。叹息着不知道何时才可以像这样如此得体,行走于路上。命运对她似乎并不公平。
少年加快了回家的步伐,家中的唠叨虽然让人心烦。但是藏到床下的漫画书,正在牵引着他。他还要先摆出苦学一天的劳累姿态,才可以赢得晚上和兄弟开黑的时间。远处楼下抽烟的男人。那是少年期盼自己以后的样子,自行支配的生活,无拘无束。至少抽烟是成熟男人的标志,搭配上忧郁的眼神,一定很帅。
夜晚。男人搂着妻子,逐渐入睡。睡前的思考都是即将要还的房贷,和妻子喜欢已久的包。妇女还在回味着,晚上隔壁的李大姐带来的八卦消息,一反常态的觉得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少年到了属于自己多愁善感的时刻,各类的电视情节,变换着自己的主角身份。从拯救地球的英雄,到霸道总裁的雷厉风行,以及草根起家走向成功的逆袭,将这些带入梦里享受自己辉煌时刻。
这个时代把一堆人浓缩成一个人,又筛选出几个人立为标榜。世界需要有人仰望,对应的就会有人俯视。但是可能此时的你,在仰望也在俯视。
终于我看着所有人入眠,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准确说这些小小的角落安静了下来。我拿起上帝手中的遥控器,取消了快进键。骨牌倒下可以再次被立起,我们的日子不会。一如既往的向前。
没有意味深长的语言,没有刻苦铭心的讲述。仅以此篇献给徘徊于苦难生活的人们,你们不是唯一。对此时此刻的对所有充满心事的你,说一句: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