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白茹拉长了语调,半晌才用一副溪溪你好自为之的表情对她说,“你完了……”
卓溪苦着一张脸点头,“你说我怎么就那么倒霉的?”
“你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怨不得你。”
卓溪:“……”
好吧,她还是过去找阿姨吧……
“阿姨……”卓溪关好门,站在白妈妈身后,支吾着开口。
“嗯。”白妈妈正擦着护手霜,听到卓溪的声音,她的手停顿了下,然后问道,“今天那个男孩子就是佟左吧?”
“对。”卓溪回答。
“他和你上同一所学校?”
“嗯,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说完忍不住自己在心里鄙视自己,唉,卓溪你又撒谎了……
白妈妈透过镜子观察着卓溪,奈何卓溪那张脸一般情况下都是淡然的,只有在极少数情况中才会失了分寸什么的,然而显然面对白妈妈并没有让她感觉到有什么让她变脸色的事情。
“你对那孩子是什么心思?”
“啊?”卓溪被问的愣住,“什么什么心思?”
白妈妈转过身,笑着拉过卓溪的手,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和她的笑脸成反比,她说:“溪溪啊,总有一天那孩子会知道你们爸爸妈妈以前的事,你就不害怕吗?”
卓溪的眼睛暗了暗,低声说:“我害怕。”
“嗯。”白妈妈点点头,却不发表什么意见。
卓溪艰难地抬起头望着白妈妈,“阿姨,佟左对我很好的,我……”话没说完,卓溪又将头低了下去。
白妈妈看着卓溪痛苦的样子,心里也是连连的叹息,她又何尝不知道对一个人,尤其是女孩子来说,能遇到一个对自己好的人有多不容易。任兰啊任兰,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就因为你得不到,所以你就不想让别人得到?你祸害了上一辈,现在连小辈们也不放过吗?让所有人痛苦了,你难道就高兴了?满意了?
心中虽是这样憎恨任兰,但也不能不去忌惮她,毕竟,和她的根基深厚比起来,自己实在是太过渺小,她还有家要照顾,即便是心中再是于心不忍,她也不能拿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天去冒险啊!
“溪溪,不要再和佟左有联系了,好吗?”白妈妈的语气近乎哀求,心中却是深深的愧疚。溪溪,是阿姨对不起你,可是你知道,爱人总会有的,也许佟左并不是你命里的爱人,阿姨在心里向你保证,除了佟左之外,你想和谁在一起,阿姨都不会再干涉!
卓溪那只被握在白妈妈手中的手微微僵住,她艰涩地抬起眼眸,自唇边溢出一抹苦笑,“阿姨,我不会和佟左在一起的。”
“溪溪……”白妈妈迟疑开口,“阿姨……”
“阿姨,”卓溪打断白妈妈的话,对她摇摇头,“我和佟左,只是普通同学,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的。”
“溪溪……”白妈妈欲言又止,然而接下来的话却怎么样也说不出口。
溪溪,阿姨对不住你。
卓溪回房间的时候,面对白茹投过来的担忧目光,卓溪对她展露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小茹,睡觉吧。”
卓溪爬上床,很乖地盖好被子,很乖地闭上眼睛。
白茹一直处于欲言又止的状态,瞧着卓溪自顾自做着一系列的动作,她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妈妈一定又把卓叔叔的事情和溪溪念叨了,唉,她不明白,连佟左这个称得上是当事人的人都对溪溪没有什么芥蒂,为什么她的妈妈一直都要横加阻拦?
悄悄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给自己男朋友发了过去。
情况有变,告诉佟左做好心理准备。
信息发完,白茹关上手机,从床的另一侧爬进去,闭上眼睛睡觉。明天还有一节翻译课,她得养精蓄锐应付老师呢!
纵横的马路一端,在一个还亮着灯的窗户里,忽然传来柳长安狼嚎般地声音:
“老大,我老婆让你做好心理准备——”
啪——咣——
正带着拳击手套练拳头的佟左在柳长安喊完之后,一拳打空,一旁的落地台灯被华丽丽地砸碎了……
佟左不高兴地回头吼:“无缘无故鬼嚎个什么劲?”
“老大,”柳长安隔着一面墙的距离扬了扬手里的电话,他说,“小白茹说,情况有变,让你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佟左仍然没听懂。
“唉,老大,平时看你挺聪明一人,怎么一到关键时刻脑袋就秀逗了呢?”柳长安不情不愿地从电脑前走开,临走时还恋恋不舍般地看了一眼还在进行中的游戏,跑到佟左那里,倚着门框,他说,“我老婆的意思是,卓溪同学好像……”
“手机在哪里?”
柳长安目瞪口呆地看着只单单听到卓溪两个字就立时打算他飞奔到他面前近在咫尺地跟他说话的佟左,磕磕巴巴地开口说:“老、老大,手机在这里……”
手从一旁怯怯地抬起来,佟左一把夺过手机,“密码?”
“哦。”柳长安乖乖地输入密码,“看吧!”
佟左看完之后仍旧皱着眉头,抬头问:“什么意思?”
柳长安耸肩,撇嘴说:“不清楚。”
佟左将电话递过去举着下巴示意,“打过去!”
柳长安异常听话地拨过去,还特意开了免提。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机械的女声就像是在念着宣判词一样,严肃地宣判着佟左接下来将会失眠整夜的事实……
“这么早为什么要关机?”佟左问。
柳长安无辜地摇头,“老大,这个问题好难,我回答不上来啊!”
佟左纠结着一双眼睛问,“你说,卓溪溪又会因为什么不理我?”
柳长安头摇的像个拨浪鼓,“老大,这个问题好难。”
佟左颓颓地靠在墙上,喃喃地继续问:“你说卓溪溪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接受我,不总是想着怎么离开我?”
柳长安心里忐忑,哭丧着脸,“老大……”他现在问题好难这种话都说不出来了……
佟左看也不看柳长安地继续念叨着,“你说连我都不介意的事情,她怎么总是会放在心上?我爸如果知道我现在的想法的话,一定会支持我的,一定会的,我是那么想找个人陪着,我是那么想照顾一个人……”
柳长安这回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他苦着一张脸,终于知道他的老大根本不是在问他问题,也根本不需要他做任何回答,他是在自言自语,自言自语……
“老大啊,地上凉,你去床上躺着吧?”好半天过去了,柳长安在游戏留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可是他却没有什么心思去管了,佟左坐在地上这么久了,这地上凉啊!
佟左没反应。
柳长安叹气,唉,为什么每次他和卓溪之间有问题,却都是他来做苦力?上次分手事件是这样,这次还是这样!
将没有知觉却仍旧睁大眼睛的佟左扔上床,柳长安颤颤巍巍地走出去。
到了电脑跟前看着自己的下场,他忍不住仰天一声哀嚎:
“啊——”
一时间,整栋楼的感应灯齐刷刷地亮了……
白茹强行从眼睛里挤出几滴眼泪在机场依依挥别自家老妈,等到她终于过了安检,白茹立马一下子趴在卓溪身上,有气无力地说:“唉,终于把老妖婆送走了……”
卓溪深有感触地点头。
以前听白茹整天老妖婆老妖婆的叫的时候,卓溪就觉得那就是个昵称,可是在经过了白妈妈登机之前对她悄悄说的那一番话之后,卓溪深深觉得白茹对自家妈妈的称呼真可谓是名副其实。
临过安检之前,白妈妈一把将卓溪拉到僻静处。
卓溪一脸的莫名其妙,实在是不知道自家阿姨又想干什么。
“阿姨,怎么了?”卓溪见白妈妈有意避开白茹,忍不住朝后看了两眼,又转过头来问她。
“溪溪啊,阿姨昨天忘跟你说了,”白妈妈一脸慈祥,“你和小茹昨天在我面前演的戏呢,我早就瞧出了破绽,只不过我懒得说。可是你要知道啊,那个海苔啊,小茹虽然是会喜欢吃,可是以我对她的了解,再喜欢的东西,她都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反应的,昨天那个样子,实在是一点也不像我闺女,嗯,这件事呢,我也就跟你说说,话里的意思你也一定听得懂,如果可以的话,还是不要告诉小茹了,我怕打击到她的自信心……”
卓溪听后一阵无语,阿姨,那您跟我说,就不怕打击我的自信心了吗?
白茹当然不能放过卓溪和自家妈妈之间的谈话,之所以不是悄悄话而是谈话,是因为从小到大她和卓溪在一起的时间远比和自家妈妈在一起的时间长得多,悄悄话只存在于她和卓溪之间,其他任何一个人的话在她们俩面前都很坦诚,所以,当白茹问起来的时候,卓溪就一一道来了。
“阿姨说,那天你表现出对海苔的喜爱的表演,演技很拙劣。”嘴上回答着白茹的问题,卓溪心里却一直在默念,阿姨啊,这不能怪我哦,是您女儿问的,不是我主动说的,打击到谁的自信心都不能怪我……
白茹闭眼吸气,然后问:“她原话就是这样的?”
“呃,差不多吧……”
呃,应该确实是差不多的吧……
白茹点头,不住地说:“好,好,行,真行,说我演技不好,哼,我演技不好她为什么当时不说出来,背后指手划脚的干什么!”
卓溪弱弱开口,“那个,我也问了,阿姨说……”
“说什么啊?”
“说她当时懒得搭理咱们……”
白茹:“……”
老妖婆,你强!
“走吧,咱们回去吧!下午还有翻译课呢!”一分钟,白茹终于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卓溪见此便提议说。
“嗯,你不说我还都忘了,下午的课可不好应对呢!”
教她们翻译的老师是个古板的小老头,上他的课一定要比他早到班级十分钟,否则不论你再说什么,他一律都按旷课处理。代点名就更不行了,小老头不知道为什么记性特别好,能准确记住所有上课人的脸,叫出所有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