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死寂,窗外树上依偎在一起的两只鸟儿在一声雷鸣中分散飞离,雷阵雨随之倾盆而下,哗啦啦的雨声仿佛在嘲笑两只夜鸟,好像在讽刺它们大难临头各自飞。
北时凉把身体缩进被子里坐在床上,眼睛里满是泪花。恐惧和不安一同席卷过她全身,闪电伴随着暴雷照亮房间,她的脸色惨白,就像参加樱花祭化过妆后的日本艺妓。
锻恒谦站在窗前,他很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就戛然而止。北时凉说的没错,这里谁都不知道她将面临什么,秘党的铁则是谁都不能违背的。
“时凉你听我说,”锻恒谦紧握着拳头,“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太大意他们就不会威胁你,如果不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你也不会释放那种言灵,这都怪我。”
他附身抱住北时凉,温暖的胸膛盖住北时凉冰冷的身体,“所以不管你是什么人,不管你会不会被学院惩罚,我都会站在你面前,我会无理由地相信你,也会永远做你的哥哥。”
“哥哥一定是要保护妹妹的,对吧?”锻恒谦替北时凉擦干眼泪,然后捏了捏她的可爱脸蛋,“不要哭了,会没事的,我和施耐德教授会帮你隐瞒。”
锻恒谦觉得接下来北时凉一定会说“哥哥最好啦”或者傻傻地问“哥哥你不会骗我吧。”然后起身扑到他怀里,这样的话爱而不得什么的就跟他没关系了,反正他们不是血缘关系的兄妹,到时候再找个机会跟她求婚,一切都完美了。
可现实是北时凉只是轻轻推开锻恒谦,不知道是不相信他还是觉得锻恒谦太重压到自己了,锻恒谦再抬眼看北时凉时又一道闪电划破了天空,他看见北时凉粉红的眼瞳变得暗紫,整个人的气息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好像不再是那个傻萌傻萌的女孩了,而是一个经历过巨大情伤被自己的男人抛弃了的成熟女孩。
“如果不是你,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北时凉低着头,眼角流露出的悲伤令锻恒谦心里一紧,“你只是想得到我的身体而已,你只是不想自己的前途被毁掉而已,是么哥哥?”
“时凉你在说什么?”锻恒谦紧皱着眉头,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北时凉不再是以前那样柔弱活泼了,冰冷,凌冽,甚至是孤独笼罩了这个女孩,将她完全改变。
“哥哥你不知道吗,龙王们想要变强,就会吞噬自己的手足,就像耶梦加得想要吃掉厄里芬一样,就像黑王杀死白王一样。”北时凉低声说着,“你不也是想这样的么?”
“不不不,”锻恒谦连忙摆手后退了几步,“我可是你哥哥,我不会做这种事情的,你别瞎想。”他歪头看了看北时凉,想要看清那暗紫色的瞳眸,“况且我们又不是龙族,我们保留着人的理智,我会保护好你的,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
“哥哥你害怕了吗?”北时凉低声笑着,好像听到了什么十分可笑的故事,她不再说话,倒下身子躺在床上,眼睛一直看着窗户外面那棵树的枝头。
那两只夜鸟,什么时候会再相遇?
等锻恒谦再看向北时凉的脸时她已经睡着了,窗外的雷阵雨骤然停止,听到北时凉那轻柔的呼吸声锻恒谦才松了一口气,他轻轻擦拭着北时凉眼角的泪痕,再给他盖好被子以免着凉。
房间外的客厅中施耐德背着手站在落地窗前,源稚生在后面的沙发上冷冷看着手中的童子切安纲和蜘蛛切,两柄名刀在灯光下显露出刺眼的光泽。
违背学院欺瞒秘党这种行为按理说是极少人敢做的,毕竟代价太大风险也太大,但是这种事偏偏遇上了施耐德和源稚生这两个固执派,一个行动粗暴执行力满分,一个笑面藏刀少有服从,这两个在一起就成了现在的局面,一起欺瞒学院。
“这样真的没事么?”锻恒谦从北时凉的房间里出来抽过茶几上的卫生纸擦了擦冷汗,说实话北时凉刚刚那暗紫色的眼瞳差点没把他吓尿,威慑力太强了,而且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不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女孩了。
“我会尽量把报告编造到难以辨识的程度,但是最后还是要看曼施坦因他们了。”施耐德低声说。
“我无所谓,”源稚生抱着刀靠在沙发上,“日本分部欺瞒学院的事难道还少么,我们从来就是这样桀骜不驯,除非校长亲自把我们打趴下,我们只服从强者。”
现在的校董会,有谁能够把这位皇级混血种打趴下?更何况蛇岐八家现在不只有源稚生龙类,上杉绘梨衣和源稚女也是尖端战力。
“不胜感激。”锻恒谦弯腰鞠躬,施耐德少有的笑了起来,那破损的管风琴般地声音在夜色下显得极其突兀,“他们会帮我隐瞒的,否则...”
此时,遥远的芝加哥。
卡塞尔学院中央控制室,这里每天都是繁琐和匆忙的,技术人员在电脑前实时控制并领导着执行部的出勤执行官顺利完成任务,其中许多裁定最终都将交给值日教授,今天的值日教授就是风纪委员会会长曼施坦因。
穿着职业OL装的女秘书拿着一叠拷贝的文件交给曼施坦因,曼施坦因皱着眉头接下文件打开,看了片刻后意识到这份文件并不寻常,立刻塞到了西装内兜中。
......
“别睡了。”曼施坦因站在教室门前,古德里安正趴在讲台上呼呼大睡,见叫喊没有反应,曼施坦因拿起一盒粉笔砸在古德里安的头顶,白色粉末涂满了古德里安的脸,他一边擦着鼻子一边从讲台上爬起来。
“干什么啊?”
“有没有感觉回到学生时代?”曼施坦因冷眼看着他。
“我可是好学生,从来不会被老师扔粉笔头。”古德里安擦了擦嘴边的口水,“怎么了怎么了,大晚上的叫我。”
“关于学员们的事,”曼施坦因拿出那份文件放在讲台上,然后用手机灯光照亮。
“北时凉,那不是我前几届的毕业学员么?”古德里安疑惑地问,“言灵异常反应,她的言灵不是稳定级的空间塑型么?”
“所以这是一份特殊文件,”曼施坦因看了看腕表,“这是施耐德发来的,他们遇到麻烦了,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你的学员路明非这时候也在中国执行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