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黎青梅等人便到了祥仁宫,还未等人通传一声,黎青梅便飞一般地溜进了祥仁宫。
“太后祖母~青梅来看您啦~”黎青梅嚷嚷着便扑进了太后怀里。
“太后祖母~青梅可想你了~”青梅撒着娇,眼神却不时盯着桌上的吃食儿。
太后好笑道:“你这丫头,心里真正想的怕是祖母这儿的吃食儿吧?”
“怎会怎会,青梅真真儿就是来看您的,这些好吃的不过是顺便,顺便,嘿嘿嘿......”
“啊对,还有就是带五皇子来见见太后祖母您。”黎青梅一边往嘴里塞着点心,一边吐字不清说到。
“丫头,你是说,小礼回来了?”黎青梅忙点头,喝了一大口茶,舒了舒气才开口。
“太后祖母,听说这些年,五皇子受了不少苦......诶?怎还没跟上来,小茶,你快去看看。”
小茶一出宫门就看见褚映礼正恭敬候在一旁,“殿下怎么一个人在宫外等候?快随奴婢进来吧,小姐正和太后说起您呢,见殿下迟迟未来,便唤奴婢来看看。”
“青梅妹妹刚跑那么急,想必是有许多体己话要跟太后祖母说,映礼不便打扰,只好稍作等候。”
小茶见褚映礼脸和耳朵都冻红了,突然便有些生气,叉了腰,指着那群小太监骂道:“你们难道是死的嘛,没看见殿下脸都冻红了嘛,若是殿下有个什么好歹,你们担得起责吗?”
“殿下愿意等候是殿下知礼,但通传本就是你们本分,你们不过是欺殿下初初回来,在宫内又无势力罢了。”
“但我告诫你们这些目光短浅的鼠辈一句,若想保全自己,任何时候都给我谨记自己的本分职责,别尽干些捧高踩低的下贱事儿,否则,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茶正要继续说,却见那些小太监一个个的都跪下,哆哆嗦嗦的,小茶还以为是被自己吓的,却听见有人高声说话。
“小茶说得对,都下去领罚,每人八十大板,再扣半年俸禄,若再有下次,直接杖毙!”
说话这人正是太后身边的义杏姑姑,义杏姑姑这话一出,小太监们都吓得磕头求饶。
“姑姑,您怎么也出来了。”小茶有些尴尬,更多的是后悔,生怕自己又给小姐惹事了。
“我若不出来,还不知道这些奴才平日是怎么兴风作浪呢,连主子都不放在眼里!宝公公呢,把他给我叫来,我倒要问问他是怎么管教这些奴才的!”
“姑姑,是映礼拦着不让他们去通传的,这次就算了吧。”
“殿下,你为他们求情,他们却不见得愿意领你的好,若不让他们受点苦,他们是根本不会长记性的!不过,既然殿下为你们求情了,这次便只打二十板子吧。”
“小茶,你赶紧把殿下带进去,太后还等着,我还有事要跟宝公公说。”小茶应了一声,便领着褚映礼进了祥仁宫。
“殿下,站外面冻坏了吧,宫内形势错综复杂,红墙绿瓦之下埋着不少腌臜事儿,殿下需仔细些护好自己,才不辜负......”话还未说完,小茶等人便到了殿内。
才进殿内,褚映礼便被太后拥入怀内,“我可怜的小礼啊,这些年你受苦了,当年,祖母不让你去,你偏要去,祖母知道,不过是因为你心里苦,想离开这儿罢了。”
“你父皇啊就是个混球,这些年祖母骂了不少,可他啊就是不见长进,甚至不敢来见我......”
“罢了罢了,不说他了,扫兴,我们说些开心的......小礼你如今都这么高了啊,祖母都够不着你咯,快,转一圈,让祖母看看。”
“我们小礼这些年倒是变精壮了些,小时候身子看着弱弱的,不过白嫩可爱,现在倒是黑了,可见这些年来,你过得不容易,祖母心疼你啊......”说着便要落泪了,褚映礼忙安慰太后。
“祖母,孙儿不苦,都已经过去了,咱不提了。”
“祖母呢,祖母这些年过得好嘛,身体可还安康?孙儿这些年一直都心系祖母,只是不能常伴膝下,孙儿心中有愧......”说着便要磕头,太后忙拦住褚映礼。
“如今回来便好,回来便好啊......”
太后和褚映礼聊得投入,而一旁的黎青梅则撑着头看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嘴边的食物碎屑早已清理干净,仿佛方才狼吞虎咽的另有其人。
太后见黎青梅在一旁发呆,便笑道:“我们祖孙俩在这里哭诉衷肠,你这丫头倒好,呆坐在一旁看戏不是?”
“青梅冤枉呐,分明是太后祖母和殿下聊得投入,将青梅晾在一旁,这会子却成了青梅的不是,太后祖母可真是欺负人,有了殿下便忘了青梅了,小茶,你小姐我可真是命苦呢~”
“瞧瞧,瞧瞧,祖母这才说了一句呢,这丫头便一套套地将祖母说了一通,真真是好厉害的嘴皮子呢,祖母老了,说不过你了,我只指望啊,将来你夫家能好好替我整治整治你,哈哈哈哈......”
“哎呀,好祖母,快饶了青梅吧,青梅就想陪着太后祖母,可不想嫁人呢。”黎青梅在太后怀里撒着娇,跟人前那副模样全然不同......
听了黎青梅孩子气的话,太后语重心长道:“唉,丫头啊,虽说你不是皇室儿女,可你该明白皇帝有多重视你的婚事,你嫁或不嫁,嫁与何人,都是身不由己的,祖母虽心疼你,可到底拗不过皇帝这个倔脾气......”
“皇帝宠你爱你胜似亲生儿女,诸事皆可顺你意,可唯独这事,他是一步也不肯退让的。这样的话,在祖母面前说说就好,在皇帝面前可要缄口莫提......”
太后还未说完,黎青梅便落寞道:“祖母,青梅明白的......”
......三人静默了好半会儿,义杏姑姑见太后一脸倦容,便出声道:“太后,夜深了,您该歇息了。”
“也罢,祖母年纪大了,身子易乏,便不陪你们熬了,你们说会话便也去歇着吧。”
太后和义杏姑姑等人离开后,殿内便只剩下了黎青梅和褚映礼等人,褚映礼突然凑到黎青梅耳旁,轻声说:“我知你想要自由,不想受人摆布,若想摆脱当下困境,我可以帮你......”
黎青梅深深的看了一眼褚映礼,也凑在褚映礼耳旁,柔声道。
“殿下未免太过自以为是,殿下离宫多年,怕是不知,宫中这池浑水远没有殿下想得那样简单,况且,殿下又凭何认定青梅会答应和殿下结盟?”
褚映礼突然便笑了:“来日方长,黎小姐何必急着做决定?”
黎青梅沉默了一会,“有何条件,殿下不妨直说。”
“结盟之后,黎小姐自会知晓,何必急于一时。”
才进房,小茶便关上门,向黎青梅追问到方才的情形,黎青梅便一一说了。
小茶听了便大惊道:“小姐怎能这样轻易答应?小姐可莫要上当,被人利用了才是。”
黎青梅便在嘴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又笑着刮了刮小茶的鼻子,这才小声说到:“你这小丫头平时大大咧咧的,倒是也聪明了一回。”
“他不过是装腔作势,故作高深,这么多年过去了,连太后祖母都没辙的事,我又怎会轻易指望才刚回宫的他?只是,我倒真是好奇他的真实意图何在,如今,也只能走迂回战术,走一步看一步......”
黎青梅嘴上理性分析着,心中却还是不愿放过一丝生机与希望,想要一试,心下决定,观察观察再说......
小茶正要继续问,黎青梅却打断了,“小茶,你今日话多了,我乏了,快伺候我沐浴吧,再晚点,你小姐我可是要歇在浴桶啦。”
“这要是着了凉,受了寒,陛下若知晓了,可得仔细着你的皮了。”
小茶一听便急得跺脚,气呼呼道:“小姐惯会欺负人,就知道拿陛下压我,哼!”
“好啦好啦,我的小茶宝贝,快去吧,我那是逗你玩呢啊。”
义杏正服侍太后就寝,太后随口问:“杏儿,今日祥仁宫外似有些吵闹,发生了何事?”
义杏便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太后听了便道:“平日里,他们最是本分,是万万不敢这样放肆的,今日之举倒是有些蹊跷,明日召集所有与此事有关的太监宫女来我跟前问话,尤其是宝公公。”
顿了一会,又笑道:“这平日里倒是没看出来啊,小茶这孩子,娇滴滴,怯生生的,气性还挺大,训起人来那也是一套套的,准是跟梅丫头学的。”
义杏听了也笑道:“正是呢,早就听闻青梅小姐管教下人很有自己一套,奴婢改日得好好讨教讨教才是呢。”
“也是难为那丫头了,从小没了娘亲,记事起便要学着打理府上内务。”想起丫头这一路走来不易,太后便心疼。
“小礼这孩子才回宫,无依无靠的,难免在宫中受尽白眼,皇帝本就心思难测,也不知对小礼是个什么态度。”
“我这个深居后宫的老婆子保不齐哪日便去了,能护他一时,护不了他一世,我只盼他快些强大起来,能护住自己,我也就可以安心去了......”
“小姐,奴婢自幼便跟着您,自是明白小姐心中所想,奴婢今日也按照小姐的意思对五皇子殿下多加提醒。”
“只是,儿孙自有儿孙福,小姐这一辈子都为别人操碎了心,却从未对自己上心过,奴婢真的心疼,只求小姐多为自己的身子考虑,别总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来刺激奴婢......”
“好了好了,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似的,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若让那些小奴才们瞧见了,你以后可还怎么立威,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说罢,太后便闭上眼假寐,心头却还是千思百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