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忽远忽近的朦胧感被不计得失地守护着，像抓握住一根救命稻草，于是人们就猜想它会如希望中一样牢靠，却忽略了它充其量也只是柔嫩的新生命，也是在不知所措的生长着。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驻足下来，仰起头，以羡慕地视角投去崇拜的眼光。
看到那里朦胧的雾气，遮掩着真假虚实，于是钦羡地升腾起更多的朦胧感。
这样错综复杂的朦胧感，被踌躇地徘徊在原地的人赋予了一个高尚的名字：
爱。
02
“我看过咱们班同学的分班意向了啊，作为班主任我还是很欣慰的，啊，咱们班大部分同学还是明智的，选择了理科！那些选文科的同学们，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嗯？你们现在就不想努力了是吗？你说说你们以后能有什么出路？”
班主任横七竖八地在黑板上胡乱画着“高中生未来人生规划”，歪扭的彩色字迹像是小学生的涂鸦，但圈圈点点地标注的重点字迹——“月薪，年薪，待遇，社会地位。”却被极赋蕴意的组词加持了沉重的力量，一环扣一环，似如冰冷的枷锁，一直牵连到学生们生命终结的那一刻。
“你看看你们，不知道你们这些学生都在笑什么？嗯？你们懂不懂现在就业形式多严峻？你们还当自己是几岁的小孩呢？天真死啦！无知死啦！”
“王猛，你干嘛呢？你还当这是平常呢？什么时候了，你还能笑得出来？”班主任气得把手里的粉笔狠狠地压断成两截，恐怖如斯地砸了出去。
一颗粉笔头准备无误地砸在林之下手中纤细的笔杆上，一颗粉笔头准确无误地砸在温欣的额头上。
黑色墨迹和白色的粉尘，只印证过发生的记号，便被班主任喋喋不休的演讲带走了注意力。
“我还是要说一下你们这些选文科的学生啊，你们都应该向林之下同学学习一下，你们平常不知道林之下同学文学水平好嘛？人家怎么就能懂得分清现实和爱好的区别呢？要么你们就向温欣一样，所有文科成绩都是年级前列的，你说你们能行吗？你们有这个本事吗？”
“好了，跟你们说也是白说，还是那句话，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你们要是聪明，就抽空赶紧来找我，这个周末之前截止修改，其他的我也不说了，自习吧！”
半步脚已经踏出教室门的班主任突然转过身来：“洛亿，你和王丹换座位，省得你天天扰乱五组的学习氛围，还有王猛，你也小心着点！”
03
班主任的命令，如此巧合地命中了要点，恰如其分地把林之下和洛亿分开，又恰如其分地把王丹安排到林之下和王猛的身边。
这两颗放置在星罗棋布的棋盘上再不可微小的棋子，一次简单的换位，却像牵扯了一盘让人可笑的所谓的“大局”。
至少对于林之下和王猛来说这样的。
洛亿的所有“家当”不过是一个轻飘飘的书包，几本边角卷烂的教材，还有桌下堆垒的五颜六色的礼盒，沉甸甸地可以用丰收的麦穗来形容。所有东西都在林之下的注视下齐整地摆在洛亿的新座位上。
文悦抬手把洛亿的东西全推乱，盒子七零八落地倒伏下去，文悦的笑容像添糖的蜂蜜，甜地无可比拟。
“呀，林大小姐，看见没，人家两个人多亲密？”王丹故意在林之下眼前晃晃手，又特意悉心地提醒了一句：“看你脸沉地，怎么不开心了？是不是吃醋了？吃醋了和我说啊，我帮你把文悦支开。”
“你少谣言惑众了，之下和洛亿什么都没有，有什么好吃醋的。”温欣打断王丹，微微皱着眉毛。
王丹看看温欣，像是在她脸上发掘了可笑的把戏，又漾起更灿烂的笑容：“你还好意思说是林之下的好朋友呢，连林之下和洛亿在一起了都不知道，估计林之下都没和你说起过吧，唉，你可别自作多情了，我才是是林之下最好的闺蜜呢。”
看着温欣诧异的眼神，王丹心满意足地点点头：“你说是不是啊？林大小姐？”
林之下低头默不作声，纤细的笔杆快速地抖动着，像一根调和声音的指挥棒，将周围的气氛搅乱地越来越浓烈。
王丹见林之下不说话，拉开凳子贴着林之下坐下，甜蜜地笑着，又嘟起嘴唇，用几近暧昧的语气说：“林大小姐，你说是不是嘛？”
“王丹，大家都看着你呢，别闹了。”
“碍你什么事情了，你管我干什么，王猛，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王丹的话戛然而止，随即又转变成笑靥如花的面孔看着林之下。
04
寂静与嘈乱，发生在同一个地方，只是因为时间的差异，于是形成了不同的后果。
教室后门打开一道极小的缝隙，浓郁地烟草味不大时就散满了教室。
每个人都知道一双眼睛正在目不斜视地盯着每一个背影，压抑地气氛使得游手好闲的洛亿也不得不低下头来装模做样。
这样的压抑感保持了五分钟左右，才被一个浑厚的声音打破了——
“林之下，来我办公室。”
全班学生都抬起头来，佯做不知班主任早站在了后门的位置，全都齐刷刷地看过去，一张张迷茫地面孔显得天真无邪。
楼道里的声控灯伴着林之下推门的动作亮起，混杂着傍晚凄冷地风，生动地演绎着夜的气息。
空荡地楼道里将教室里此起彼伏地议论声发挥到极致。
班主任似乎毫不关心地漠然头前走着，身后跟着忐忑不安的林之下，任由身后传来刺耳的尖叫。
05
几乎没有人愿意主动来这间办公室，所有学生都知道烟鬼班主任早把这间屋子搞地乌烟瘴气，再搭配上办公室这种神圣的叫法，使这里可以用森罗殿来形容。
办公室里弥漫着呛人的烟草味，被从大敞的窗外吹进的风负载着，涌入林之下的肺里。
对置的两张座椅，精准地摆放着位置，明目张胆地区分开审讯者和被审讯者的姿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