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瘦弱的中年男人被带了上来,林小然能够感觉到他是一个修士,但功力实在很弱,也就是比普通人强一些。嘴里被塞了东西,身上只单单捆了一圈绳子。林小然看了看,这绳子很是有些姚文古用过的天网的气息,应该是一件专门用来束缚修士的法宝,不然这人的同伴都自爆了,他却被带到了这里。林小然想到以前看过的那些话本,一个奸细被抓住,下场肯定是比他自己死去要惨的。
闫大统领对带他上来的人说:“许玉章,跟大家说清楚,他都交代了什么?”
许玉章很恭敬地先向闫大统领施了礼,然后转身对着河池这边的人说:“我们用束修绳将他捆住,但只要一拿出他口中之物,他便要咬舌自尽。实在无法,给他喂了迷魂的药剂,这才交代了一些事情。只是他也是领命而来,具体事情并不清楚。”
可能是听到抓住的是一个修士,还有如此颇费周章的审问情节,林小然感觉到人群情绪瞬间高涨了。大家都带着些兴致,全神贯注地盯着许玉章。林小然看这许玉章也多了些兴味,在这种充斥着悲哀和失落、伤感的凝重时刻,他竟然没有借力掀起新的仇恨,引导着大家去仇视这奸细,而是用两三句话就调动了大家的情绪。
许玉章停了一会儿,感觉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继续说道:“我们前些日子为云在国提供的炸药,炸毁了云和部落最重要的两座桥。当时运送炸药这事是张大人去办理的。云和部落的人着实不满,派了一个小队暗杀张大人。一路上数次交锋,除了几个修士,其他人都被我们的人干掉了。他们到了河池的时候,又暗下对张大人的马车做了些手脚,还好赶车的人是个好手,马车只撞坏了栏杆,并没有翻下桥去。事后这些人越想越不甘心,又觉得这样无功而返很是难以交代,就想着炸毁我们的两座桥,意图报复。只是他们远道而来,带的炸药当时也是预备着对付我们的人用的,实在有限,只勉强炸毁了南边那座桥。”
在许玉章讲述的时候,林小然看到已经有人静悄悄地把黄梯和赵端的尸体移走了。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事,原来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张大人也算是为救国者做了不小的贡献,那他的死跟这奸细有关吗?有人就问道:“当街刺杀张大人的是他们吗?”
许玉章没有即刻回答,踢了脚下的人一脚,说:“这个问题我问了三遍,只是这家伙冥顽不灵,喂了药也是死咬着牙,不肯吭声。”看来还是个硬汉!
闫大统领问道:“还问出其他事情了吗?”
许玉章转身回答道:“属下无能,其他的什么也没问出来。想着要给众人一个交待,怕他死掉,我们没有再继续审问。”
闫大统领点了点头,说:“事情皆是因这些云在国的人而起,他们在张大人的马车上做了手脚,撞坏了北边的桥,又炸毁了南边的桥,因着修桥才生出这些事来。这笔账我们暂且记下,总是要云在国、要云和部落还的!”
在场的众人这时都起了仇恨的心,有人带头喊了“血债血偿”“灭了云和”,其他人也跟着喊了起来。等众人喊了一会儿,闫大统领扬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说:“我知道你们都很气愤,我也很气愤,灭了云和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我们要做长久打算。”说完闫大统领看了那奸细一眼,又对着河池的人说:“只是这口恶气,今天是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的。我把此人交给你们,要打要杀,你们随意吧。”
许玉章此时已收敛了刚才讲述事情时脸上的丰富表情,像拎一只死狗一样拎着那奸细的衣领,随手一甩,把他甩到了河池那群人后边大概十步远的地方。河池的人一拥而上,向那个奸细发起了攻击。
林小然只是听着声音就能想到那人凄惨的模样,心里很是不忍,但也知道这不是她能管得了的。强迫自己转头看了看许玉章,他刚才扔那奸细的时候,明明是动了气息的。原来他是个修士,身上没有修士的气息,不知道是不是吃了姚文古家遮掩修士气息的丸子。再看向闫大统领时,见他已经转身往回走了,他身边的人纷纷转身跟上。
林小然看到吴安没有动,没有跟着河池的人去攻击那奸细。刚才替黄梯说话的那个学士模样的人走到吴安身边,跟吴安说了几句话,两人一起走了过来。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吴安说:“趁热打铁,闫大统领让去商议一下和谈的事,你一起来吧。”
林小然点了点头,她总觉得这所有的事情并没有说清楚,要和谈的话,必须得给吴安一个交待。吴安并不是那些河池的村民,他分得清真假。
很快赶上众人,来到了北边的桥头,林小然停下看了看那摆在河边的尸体和一些写着名字的木牌,吴安和那学士模样的人也停下看她。林小然故意提高声音说:“我觉得最难过的是,这些人都不是死在敌人手里。”
众人纷纷停下脚步看她。林小然看到闫大统领那张始终平静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难过和伤心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