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当之声连绵不绝,锤影之下荡出一圈圈如水波一般的纹路,将四周灰尘尽数荡开。
波纹之下,关飞裸露的皮肤还是被挤压一般,形成凹痕。
双臂呈青墨之色,铁钳和锻造锤更是通体青墨色。
锻造坊在锻打中瑟瑟发抖,好似下一锤便会坍塌一般。
四周街坊皆是难受异常,虽平日锻造之声不小,可万万没有这几日这般房屋都在颤抖不已。
甚至饭桌上汤羹都会在震动下洒出,恼火,唯一好受一点的是至少半夜没有锻造之声。
另外一个原因便是关飞已经提前有过打点,方圆一里内,几乎每家每户都有提前送去钱币打点,并承诺若出现其他损坏造价赔偿。
若非如此,此时的关飞早已被街坊四邻口水淹没。
日落西山,锻造坊没有如以往一般停息锻打之声,反而叮当之声连绵不绝,甚至从声音中便可听出其锻造的势大力沉。
“哎!虽然那欧氏锻造坊给力咱钱币,但这大晚上也不停下,咱们怎么睡得着啊。”一名住在锻造坊边上的中年妇女略带埋怨呢喃着。
“好了,你少嘀咕几句吧,人家早早来打过招呼可能会在夜间也会有所吵闹;况且人家给的银钱都够咱们一家子去客栈住上一个月,别得了便宜还嘴碎。”布衣短衫的中年男子停下吃饭的动作,微微摇头对着中年妇人说着。
如这中年夫妇一家难受的不少,但每家都有收到关飞提前打点到的钱币,倒也没有上门讨要说法。
一夜无事,欧氏锻造坊叮当之声没有丝毫减弱,反而越来越强。
清晨,十数位临近住户黑着眼圈前往欧氏锻造坊,却是连门都进不去。
欧氏锻造坊房门打开,但众人却在那几乎肉眼可见的波纹之下无法进得锻造坊,甚至大声叫喊也无法突破锻造的声响。
无奈之下一众人在锻造坊外等了一炷香时间,叮当之声才停下。
关飞将已经退热的铁块放入通红的火炉中,似乎察觉到锻造坊外众人,转身迎了出去。
“小师傅,你这个白天锻造也就罢了,这大晚上你都不带休息的吗?”一位体态丰腴的中年妇人,满脸不愉快的瞪着走近的关飞。
“是啊,是,你一开始有讲半夜可能也会打扰,但你这哪里叫打扰,房子都快震塌了,根本别想睡觉。”
“就是,小师傅,不是我们邻里之间为难你,可小师傅你也要为我们想想吧,你看我们,这附近的十几户人家都没有一家昨晚是睡着了的。”
“就是就是,刚一闭眼就被震醒,吓看着房顶瓦片都震裂了,吓得根本不敢睡觉。”
“对呀,之前欧大师锻造也没这动静,感觉天崩地裂一般,吓死人。”
......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皆是在诉说心中之苦。
听得关飞无比汗颜,赶忙挥挥手说道:“各位邻里,确实是小子不好,小子在这里给大家赔个不是。”
“但小子手中的活确实不能停下,希望大家能多多宽容宽容,这里有小子一些微薄的答谢之礼,还望诸位邻里笑纳。”
“最多还有三个日夜,小子这手里的活便可完成;希望诸位能多多包涵,之后至少夜间一定不会再打扰到诸位休息。”说罢,关飞手中抓出一把晶金币,一一双手递上。
众人见到关飞递上来的晶金币纷纷喜笑颜开,没有一开始的怨念而是满怀关心的让关飞多注意休息。
送走众人,关飞再次回到锻造坊,提出一大袋烤肉吃食,大口吃了起来。
不一会儿,叮当声继续响起,震得锻造坊屋顶砖瓦都轻轻弹起,甚至屋檐瓦片都被震裂掉落在地。
对此,关飞并未太过在意,只是心中略有怀疑,若是在千锻最后几次是否会将整个锻造坊震塌。
在九百锻之后,关飞发现,若是每次锻造完毕冷却时间越久,那在下一次锻造便会引起更大的反弹。
为了能够稍减反震之力,关飞早已做好连续日夜不断的锻造。
次日,因锻造引起的震动,锻造坊整个屋顶砖瓦几乎已经尽数震碎掉落,而每一次锻造之后熔炼需要的时间更是大大加长。
此时关飞看着火炉中的百锻钢,一丝丝缓慢的变得红艳起来,足足六个时辰,整块百锻钢才红透。
深吸一口气,眼神凌厉,双目布满血丝;关飞将火炉中通红的百锻钢夹起放在锻造台上。
呼吸间带出一股股白雾,双臂青筋暴起,青墨色将其完全覆盖,甚至连锻造台上铁块亦是蔓延而上,直至完全包裹。
双脚下陷近半尺,锻造锤悍然落下。
叮!
清脆声下房屋巨震,连附近邻里房屋屋顶亦是砖瓦炸裂。
叮!
邻里房顶砖瓦完全粉碎开来,锻造坊梁柱咔嚓一声从中裂成两半,石墙砖石布满蜘蛛网一般裂痕。
碎裂开的砖石碎片和崩裂的梁柱,在肉眼可见的波纹中被荡开。
随着房顶的碎裂,十数家邻里纷纷大叫的逃离而去。
此刻的关飞好似与外隔绝,没有受到丝毫干扰,依然锤起锤落。
震动持续足足一盏茶时间,终于停息;关飞双臂颤抖,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而眼中尽是狂热之意。
“还差一锻,呼!最后一锻便成就千锻;嘿嘿!”关飞咧嘴笑着,完全不顾嘴角不止的鲜血。
百锻钢入炉,关飞瘫坐于地,颤抖的双手从废墟一般的锻造坊内刨出吃食,双目不离火炉吃了起来,根本不顾吃食上是否沾染泥土沙石。
入夜,近三天未合眼,一直高强度锻造的关飞,双目通红,煞是吓人。
连准备找关飞抱怨的邻里,见到关飞的神情亦是小心翼翼走开,不敢开口。
周边数十家邻里均是不敢在家中睡觉,屋顶均是已经完全碎裂,根本无法住人。
足足十二个时辰,关飞不敢闭眼,担心错过炉中之物通红的那一刻。
看着炉中百锻钢变得透红,关飞粗重得喘息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吓人。
吐息间,熟练的将透红的百锻钢置于锻造台上,左手紧握铁钳,右手紧握锻造锤。
青墨色刹那间便完全覆盖关飞整个人和手中之物,连透红的百锻钢亦是完全覆盖。
双脚钻地,腰如千年老树根一般扭转清晰可见,高高抬起的右手瞬间膨胀一倍有余,手腕筋骨分明。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