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她听着枯树上的乌鸦聒噪的叫声,蒙上一层灰色的双眼慢慢眨着,秋末的阳光撒在她身上,在地上投射出极其清瘦的人影。与这里的清冷不同,金仪宫那里吹锣打鼓,热闹得很…“忆昨尚如春日花,悲今已作秋时草…”她静静的念着诗句,声音似那乌鸦一般沙哑,垂着头静立在枯树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忽而又仰起脸,看向那方四角的天,“爹,娘,卿卿想你们了,也想哥哥……”
“吱——”宫人推开了那扇掉漆的朱红宫门,簇拥着一位凤冠霞帔的姑娘走来,空气中满是浓郁的兰花香气。“听说妹妹在冷宫过得不错,姐姐今日特地来瞧瞧,妹妹像是消瘦许多了。”听闻此话,树下女子侧过头,“江华月,托你的福,本宫过得甚好。”话音刚落,一个婢女快步上前,一巴,掌打在了女子脸上,“不过是个废后,竟敢直呼娘娘名讳,我家小姐今天正式成为皇后娘娘,你还敢放肆。”
“阿碧,退下,不得无礼。”江华月呵退婢女,“妹妹,真是抱歉,姐姐管教无方让你受惊了,不过阿碧深得我的喜爱,姐姐也舍不得责罚她。”
“呵,我不与狗计较。”女子满脸嘲讽,“况且你本来也不是我年家人,何来做我姐姐?”
“呵呵呵,说来也是妹妹人好,特意为了让我进年府大闹一场呢,你说爹和娘会不会后悔生了你?”江华月很是心悦。
“江华月,你真是是狼心狗肺的东西,爹娘待你不薄,哥哥也从未亏待过你,你为何…”话未说完,江华月便抢了话头“年未辞,人都是贪婪的,我也一样,大家都是女子,凭什么你锦衣华食,但凡是你有的,我都要抢。”
“可是你为何要抢走阿明”年未辞藏在袖子中的手握成拳头。
听及此,江华月轻蔑一笑,“你还不明白吗,你和年家只是他登上皇位的垫脚石,明哥哥爱人的是我。”
“呵呵,爱你?”年未辞冷笑道。
“谁说我不爱月儿了?月儿心性善良,不像你,胸无点墨,狂妄自大,连当街殴打百姓这种事都做的出。”一身龙袍的男子走进来,“月儿,是不是这贱人又想让你难堪了,告诉朕,朕替你做主。”
“不,妹妹并未为难臣妾…”明明说着没有为难的话,却装出委屈的样子,“臣妾只是想问妹妹要麒麟军的令牌……只是妹妹不肯。”
“朕知道你是好心,”说罢一手拦住江华月的腰,“年未辞,你快说出令牌的下落,我可以放你出宫。”
“你真的想知道?”年未辞忽然一笑,苍白的容颜竟出现几分血色。
不知为何他心头突然有些慌,“那是自然”
“屏退下人,回答我三个问题我就告诉你。”
“好,一会儿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进来”皇帝挥挥手,下人们都退出了冷宫,还关上了宫门“现在可以说了吧”似乎是心跳的有些快让他不耐烦。
“晏明,永庆八年腊月初八,你在何时何地?”年未辞定定的说。
“朕自然是在太学院跟太傅学习。”晏明回忆了一下,慢慢说。
“你可认识圣手医仙李常道?”年未辞的表情渐渐有些狰狞,似乎晏明的回答并不是她意料之中的。
“李医仙那等人物如何是我能认识的,即便是先皇在世时,也只见过一回。”晏明有些不悦,可江华月听到这里,神色却有些莫名,一双玉手抓紧了绣花手帕。
年未辞到是有些释然了,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你的表字是子安吗?”
晏明突然怔怔的看着她,神色有些说不清,一时间竟没有回答她。
一边沉默许久的江华月开口了:“妹妹莫不是傻了,喜欢明哥哥这么多年,却不知道明哥哥表字是何?”轻笑一声,“明哥哥表字成书。”
年未辞释然一笑,“竟是如此…”
“好了,该回答的都说完了,快说令牌在哪里。”晏明负手而立。
“你们过来,我悄悄告诉你。”年未辞笑的更灿烂,那笑里带了几分决绝。看着他俩慢慢靠近,没有聚焦的双眼闪过一缕紫色的光,很快又消失不见。
“妹妹,现在可以说了吧。”江华月假笑,一脸期待。
“令牌就在……”忽然,年未辞撒出一把紫色的粉末,“麒麟令牌乃我年家世代相传的宝物,是我年家保家卫国的铁证,你们灭我年家满门,还想夺走功勋?可笑”
晏明大惊失色,“来人,咳——咳,年未辞,你这个毒妇,快交出解药。”晏明狰狞的喊到,一身龙袍有些凌乱。“妹妹,你何苦下毒害我们,你只要交出令牌,明哥哥一定会放你出宫的。”江华月依旧保持着她的楚楚可怜,“况且害死我们,你也不能活了。”
“想要解药?可是解药只有一份,该给谁呢?”年未辞邪恶的说。“妹妹,我是你姐姐啊,把解药给我好不好。”江华月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年未辞,你不是很爱我吗,把解药给我,我恢复你的后位,”晏明抓着年未辞的裙摆,听到狼狈咳嗽的两人不断说着,年未辞笑着,摸索着把一颗黑色药丸放在江华月手里。
江华月抓住了药丸就要往嘴里塞,“月儿,把解药给我!”晏明抓住江华月的手,不让她把药送进嘴里。“明哥哥”江华月哭着喊到“你不是最疼月儿了吗,这颗解药让月儿吃吧,她一定还有的”“朕是天子,朕命令你把解药让给我,朕会寻最好的大夫救你的!”晏明死死捏住江华月的手腕,突然解药掉在了地上,江华月想伸手去捡,却被晏明掐住了脖子,“明哥哥…放开我,咳——”江华月挣扎着。晏明的手却越掐越紧,“解药是我的”
“江华月,你看你的明哥哥多爱你,都舍不得把解药给你呢。”年未辞听到动静打趣道。
也不知是宫人以为帝后二人在折磨年未辞,还是冷宫隔音太好,竟没有一人进来查看。
渐渐江华月没了声音,也不在挣扎,晏明抓起地上的解药,也顾不得脏不脏就往嘴里塞,“贱人,月儿的死都是你害的,朕要你给月儿陪葬!”晏明吃了解药也不咳了,坐在地上威胁年未辞。
树上的乌鸦掸氪掸翅膀,继续叫着。
“我好像忘记告诉你,这毒叫做断魂散,是没有解药的哟,你刚才吃的,是加速毒发的东西”年未辞也扶着树坐下,在树根边摸索着什么。
“你这毒妇…”话没说完,晏明就捂着胸口倒地,七窍流血,渐渐没有了声音。
年未辞摸了一会儿,摸出一把磨得锋利的银簪子,嘴里念着一些听不懂的话,“子安,成书,原来你不是,”
“爹,娘,哥哥,我来陪你们了。”说罢用簪子划破了手腕,殷红的鲜血流出,淌在地上,染红了枯树露出的根,也染红了土,染红了年未辞褪色的宫装……
血液慢慢渗透进地里,枯树根旁长出一根嫩绿色的小枝芽,茎叶之中竟透露出一丝诡异的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