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乌姑娘和应公子求见。”中官的声音再次传来,此时我刚刚走到龙椅后,入目的只有铺天盖地的淡黄色帘幕。
“洛洛,听尘?”我有些讶异。
“罢了,孤有些乏了,请安便免了,明大夫莫误了今日夜宴的时辰。”帘幕内传来的声音,不知为何,与先前相比似乎变得更加冰冷。
“民女退下了。”我施了一礼,用余光在帘幕上微微打量了一下,却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人,只得作罢,却不知为何,现在细细想来,这女帝的声音,我似乎在什么时候听过。
宫殿外,乌落雪探着个小脑袋转个不停,应听尘则沉稳地站在一侧,面上有些漠然,君令仪则坐在台阶下,嘴上叼根草,半坐半躺,难怪中官没有通传他。不过这样很好,大家都聚在一起了。
我仰头看了看天,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去夜宴的附近转转吧。”
“好啊。”乌落雪十分自然地挽上我的手臂,没有一丝刚刚耍小脾气的模样。
夜宴的时刻到了,没想到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几个皇亲贵族也被邀请入宴,肃王穆林清身份尊贵坐得相对靠前,我们为上宾也同样靠前,我的正对面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国大人,而肃王则正对着乌落雪,然而在夜宴之上,我们却又瞧见了另一个熟人。
“小花?”乌落雪惊讶地喊道。
嗯?小红花?今日的小红花穿着十分养眼,也十分华贵,与我们之前在街头碰见的蹭吃蹭喝的小骗子简直判若两人。
“诺华,坐过来。”穆林清招了招手,那抹红色的小影子便蹭了过去。穆林清冲我们笑道:“这是家妹,封号诺华郡主,诺华,这些便是我之前与你提及的明大夫,乌姑娘,应公子,君公子。”
诺华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诺华见过明大夫、乌姑娘、应公子、君公子。”
“我们不是认识吗,干嘛这么客气……”乌落雪小声嘀咕道,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见小红花决心不提宫外之事,我便也客气道:“郡主客气了,我等白衣之身,承受不起郡主的大礼。”
“明大夫、乌姑娘、应公子、君公子都是我辈翘楚,这一拜受之无愧。”寒暄一番之后,我们纷纷坐了下来,诺华便又道:“诺华听闻明大夫医术高明,不知可否向明大夫请教一二。”
“自然可以。”
诺华将目光投向穆林清,穆林清点了点头,诺华便移坐到了我的身边,却刚刚坐下就不小心打翻了我桌子上的酒壶,“抱歉抱歉,明大夫,是诺华的错。”诺华急忙拿出手绢,将桌子上洒出的酒细细擦拭了一遍,索性洒出的酒不多,还未酿成大错。
“抱歉,明大夫,诺华自小就毛手毛脚的,之前又一直在宫外的道观上居住,未曾受到好好的教育,还望明大夫海涵。诺华,还不过来。”穆林清一脸歉意地解释着。诺华只得施了一礼,无奈地走了回去。
我便道:“殿下无需担忧,小事而已,只是,恕在下冒昧,不知郡主殿下为何之前一直在宫外的道观上居住?”
“诺华体弱,之前一直在道观里养病。”
“原来是这样。”我点点头不再言语,却看着桌子上那渐渐要淡去的两个字陷入了沉思,这两个字是刚刚诺华不小心打翻酒壶写下的:小心。
小心?小心谁?连诺华郡主都不敢言及的人,只怕只有一人了。
“陛下驾到。”随着中官的一阵呼声,众人纷纷起身行礼见过陛下。
“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落座后,我才清楚地见到这位传闻中的女帝玄宁究竟是何模样,她生的一张与她的嗓音相配的容貌,美丽动人,却在端庄的基础上更生出一份妖艳。
“明大夫,今日这夜宴,是为你们准备的答谢宴,莫要客气。”玄宁笑道。
“谢陛下。”
谢过后,我转眼便瞧见诺华正向我这边看来,见我目光相对,诺华立刻收回目光,自顾自地吃起了面前的糕点。
酒过三巡后,玄宁提议到御花园中逛逛,但渐渐地,众人的速度愈加慢了起来,其中跟随而来的几位老臣均称身体不适,便要告退,我抬头望了望天,这眼见着马上便要子时了,这位陛下果然体力旺盛,竟然一点困意都没有,群臣纷纷告退,连带着穆林清都有些不适,由诺华相伴告退而去。
“师父,你说肃王殿下没事吧。”乌落雪小声道。
我深深叹了口气,嫁出去的徒弟泼出去的水,唉。
我刚要答话,却见玄宁也开始连声咳嗦,脸色渐渐有些苍白,“无妨,许是今日的夜宴有什么不新鲜的东西,大家都成了这番模样,明大夫,你今日答应了孤,要与孤诊脉,此时可还作数?”
“自然作数。”
玄宁微微点头,便在我的搀扶下浩浩荡荡地回了寝宫,进入寝宫后,玄宁遣散了跟随着的众人,气氛陡然显得安静了许多,乌落雪、应听尘和君令仪则守在殿外待命。
“明大夫,你瞧孤这身子如何。”我将指尖轻轻搭在玄宁的脉搏上,笑道:“陛下切莫担心,陛下身子康健,无碍。”
“是吗。”玄宁将衣袖放下重新遮住手腕,笑道:“明大夫,你可知欺君之罪?”
“陛下说笑了,民女实事求是,何来欺君。”我依旧笑道。
“孤的脉象,明大夫当真瞧不出异样?”
我抬头,故作一脸茫然地问道:“陛下所说异样,为何?民女不知。”
“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突然一阵狂风大作,从我的身侧擦肩而过直直地冲向在门口站立着的三人,转瞬间,三人被狂风扼住了喉咙,悬挂在高空之中。
“明大夫,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呢?”玄宁依旧一副悠闲的模样,看不出一点始作俑者的势力感。
“你从今天我刚刚踏入宫殿,就想杀我,对吗。”我一面紧张地看向外面处于危险境地的三人,一面怒视着玄宁。
“是啊,竟然被你察觉了,不愧是上古女战神,姜炀。”玄宁微笑着,坐上了龙椅。
“我本想不明白为什么,看来我们之间的纠葛从十万年前就有了。”我摊开手,表示有些无奈。
“你说呢。”玄宁的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手指向悬挂在高空之中的三人,顷刻之间,原本满脸慌张的三人突然变成了三根木棍,直直地掉在了地上。而伴随着木棍的坠落,一张以蛊火织成的网从宫门口迅速袭来,直指玄宁。玄宁躲避不及落入网中,然而挣扎片刻后却又破网而出。
我皱了皱眉,果然不好对付……
“你阴我。”玄宁的脸变得有些扭曲起来。
“彼此彼此。”我微笑着道。
皇宫的庭院之中,四处躲闪试图逃走的三人谨记着夜宴上我的话,“一会儿我试图拖住陛下,你们趁机离开,找到孙叔和阿长,暂时藏起来。”只是三人却发现皇宫之上不知何时布下了一个巨大的阵法,压制了他们的法术,加之皇宫内道路错综复杂,一时之间根本无法离开皇宫。
三人正着急着,乌落雪突然感到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腕向后一扯,闪进了假山的山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