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别收拾好东西便要出门,却被步尘堵在了门口。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已经为姜炀求来了炎武公主的封号,你还想要怎样!”步尘忍无可忍地吼了出来。
姬别淡淡地瞥了步尘一眼,道:“我早就说过了,我人生的意义就是阿为。我会用我的余生,慢慢地将她寻回来,补偿她,让她开开心心地继续活下去。”
“你疯了!”步尘气得连续咳嗽了几声,“姬别,你不要轩辕少主的位置了吗,你不要你的子民了吗!”
“这些从来都不是我所求,也不属于我,我一直在以别人的意愿而活,如今阿为不在了,却给予了我挣脱这一切的勇气。”姬别背起包袱,与步尘擦肩而过后,顿了一步道,“还有,我不叫姬别,我叫明欤。”
“老师,保重。”
步尘猛地回头,姬别却已经推开门彻底与他,或者说,与轩辕氏,划清了界限,他从没见过他这么决绝的模样,过往竟是他低看了他。
史官记载,炎武公主生前的最后一场仗,竟突然消失不见,轩辕帝派人遍寻无果,最终敲定,炎武公主已薨。
巫洛雪等人只觉眼前的世界突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忽然来到了一个山谷,只是谷中黄沙遍地,寸草不生。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山洞,周围有许多石妖守护,而后,一身红衣的阿纯走进了山谷,与石妖进行了一番交谈。
大概是姜炀自进入天地谷中后,便一直昏睡不醒,石妖们都没有办法。阿纯便提议与妖灵们结伴出谷,一同出去寻找唤醒姜炀的方法。然而,在它们离开没多久,山洞内突然传来了响声,随后整座谷从天空到出入口都被封上了一层结界,随后,自天空上方,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这里是天地谷,你名为姜炀,是世上的唯一一个天地祭司,你为神使,肩负着守护神界力量的重任。”
巫洛雪等人走进山洞,入目的便是躺在冰冷的石头上的姜炀。姜炀的头发已经全部变成了白色,一身蓝色祭司打扮,只是脸上的那道疤却未改变一分。
石床上的姜炀渐渐睁开了眼睛,眼中没有一分原本的阴骘与愤恨,而是纯净又空灵。姜炀坐起身,喃喃道:“我是神使,天地祭司,姜炀……”
瞬间,所有的景色全部都被吞噬,变成了一片漆黑。
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片黑暗之中。将十万年前的全部事情重新经历了一遍,可不是那么容易的,累得我现在全身骨架子都要散了,果然是年纪大了,折腾不起了。
我站起身,却发现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子正站在一片漆黑之中,然而她的面前却闪烁着点点光芒,每一个光芒中都映射着十万年前的回忆。我刚要上前一探究竟,身后突然传来焦急的喊声:“师父!”
我回过头去,“洛洛?”
“看来这回是真的老师,我都快分不清哪个是现在的你,哪个是十万年前的你了。”君令仪感叹道。
“没想到,炎武公主当年竟然经历了这些……”穆林清叹了口气。
“师父,你十万年前实在是太惨了……”巫洛雪也忍不住感叹道,“以后师父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保证乖乖的。”
我好笑地点了一下巫洛雪的头,“你这傻丫头想什么呢,你拜的是十万年后的姜炀为师,可不是十万年前的,这些和你有什么关系。”
“可是……”
“老师,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应听尘突然开口道。
“对,师父,我们走吧……”一行人这便要准备离开,我却突然顿住了脚步,看向身后那仍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白衣女子,“等等。”
“嗯?”几人奇怪地回头看向我。
我转身朝那女子走去,待走到近处,那女子开口道:“我印象里的恩娘是个骄傲活泼的女子,但是我却亲眼看着恩娘一点点变得一个人默默承担所有,什么都做不了。恩娘一生那么辛苦,我却在她的庇佑下活了下来,她一定很怨我这么没用吧。”
“恩娘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高高兴兴地活下去。只有当你真正解脱自己,恩娘才能安心啊。”看着白衣女子,我突然觉得心酸。白衣女子慢慢转过身来,那是一张与我七八分像的脸,在看到我的一瞬间,她突然愣在原地:“恩……恩娘。”
“是我,小阿吟。”我伸手想要摸摸她的头,却发现我们竟是一边高,我只好感叹道:“小阿吟真是长大了,恩娘都没办法摸你的头了。”
“恩娘!”姜吟突然抱住了我,将我的肩膀打湿了一片,“恩娘,十万年了,我终于见到你了!”
我回抱住姜吟,眼睛泛酸却滴不出眼泪,笑道:“傻孩子,你何必为难自己,偏要在这玉佩中留下一丝元神伴随着你的每一次转世,让你每一世都挣脱不开姜吟的影子。”
我抹了抹姜吟脸上的眼泪:“我记得你这一世叫做仙映吧,神农王血只会为你带来灾难,小阿吟,答应恩娘,放下吧。”
姜吟依旧噙着眼泪,点点头道:“嗯,只要是恩娘说的,我都听。”
突然,原本漆黑的空间开始变得破碎,外部的阳光照射了进来,照在姜吟的身上,在她的身上泛出淡淡的光芒,姜吟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我能再次看到恩娘已经完成了我最大的夙愿,恩娘,我要走了,以后我也许都不会记得恩娘,但是恩娘,你一定要开开心心地生活下去。”
姜吟突然变成了一道光芒,彻底照亮了这片漆黑的世界。回过神来,我们全部都坐在蟒山藏书阁的圆桌旁,只是那份不舍与悲伤,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消散。
我走到蟒山的断崖上,看着蟒山下的大千世界,思绪才能短暂地完全放空。鸳鸾走到我的身边,道:“我与白鬼是旧识,我会托他好好照顾姜吟,让她下辈子投生在一个好人家,不会再像仙映此生这般受苦。”
“嗯,谢谢。”
而后,我却突然笑了起来,鸳鸾皱眉道:“你笑什么?”
我看着断崖之下的飘渺云雾道:“世人皆说我杀人成狂,死不足惜。而我这次再遇到以前的熟人,除了阿纯,一个个的都对我抱有着极大的悔意,难道不好笑吗。”
鸳鸾突然开口道:“后悔吗。”
我侧头看向鸳鸾,鸳鸾继续说道:“如果当年神农氏覆灭时,你战死沙场,好歹能保住芳誉,名留青史,完全不必像如今这般恶名远扬。”
听罢,我笑着摇了摇头道:“这个问题如果你问十万年前的我,也许我心里多多少少还会有些不甘,但现在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我还有什么理由好执着。”
鸳鸾却轻笑一声负手站立,看向天空,似在怀念,“我曾认识一个人,与你的经历相似,若她如你想得一般透彻,她也许就不会白白搭进去一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