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完全被山脉遮蔽,而太阳还未升起,这黎明前的黑暗让喧嚣的森林安静下来,来不及躲回洞穴的野兽就地钻洞。
忽然一线光芒从山的那边照射进来,随后一边的天空如燃烧一般,染上了金黄的颜色。
黎明的第一缕光,照射在被群山环绕包围的血色大地上。
黎明和傍晚是梦乡族人最喜欢的时间点,可以在没有防护的情况下,在外界行动。
此刻梦乡大门外的小道旁,立了个杆子,上面居然捆了个人,这人是个肥嘟嘟的小胖子,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
小胖子自然就是柳弘了,老实忠厚的他没有隐瞒李院长带回来的那株叩心草的事情,当其他人听到他自豪地说将叩心草喂了大傻子李源后,就被暴躁如雷的白药师挂在了小路旁。
“李源,你去哪里了,快点来救哥哥啊!”小胖子鼻涕和眼泪一起流淌着,他从来没有受过这种痛苦。
李源和张难隔了老远就听到柳弘凄惨的呼喊,于是李源甩下费力抬着梵钟的张难,率先跑来看看什么情况。
结果后面的张难也想凑个热闹,居然喝了一声,速度也提了上来,原来他之前就没有用全力,只是为了让李源的五只烤鸡看起来不那么亏而刻意装出卖力的样子。
“你这小子,一点都不傻。”李源也知道张难传闻中二傻子的外号。
“你这大傻子还不傻呢。”张难笑盈盈地与李源拨开挡路的杂草,来到小道上。
“李源,快放我下去,我要冻死了!”柳弘看见救星,激动地将杆子前后晃动起来。
“你怎么挂上面了?”李源问着放倒长杆,将柳弘放下来。
“还不是因为你,我将叩心草给你吃了后,被白药师知道了,然后就被他的药童绑这儿来了。”
“那么问题来了,你为什么要告诉他呢?”
“咦,是啊,我为什么要告诉他呢?”柳弘挠挠头,有些懊恼。
“李叔现在情况如何?”李源最关心的,还是那位为自己差点死去,但还是被恶鬼袭身,要上祭台的长辈。
“李叔已经上了祭天台了,就等太阳升起了。”柳弘脸色暗淡下来。
“时间来得及。”李源走入梦乡大门,就看见不远处的高台上,层层丝绸包裹中的男子,笼罩在从上空小孔照射进来的阳光里,生死未知。
“李叔!”
李源喊道,十几年来,第一次对那位默默帮助自己很多次,默默抗下无数压力,为自己出生入死的男子喊道。
只见高台上的男子似乎听到了李源的声音,头微微扭动着,想要低下,却被丝绸困得严实,动弹不得。
“我来救你,李叔稍等!”然后李源就要运起轻功上高台,却被两双胳膊挡住了。
张若水张若火两兄弟从旁边窜出来,他们一夜未睡,就是等这一刻。
“从森林归来,先要检查身体。”
“对,谁知道你是不是也被污染了。”
“我身上没有伤口,就算检查,也要等四院来到,还有段时间。但两位师弟,你们真的要看着李院长就这样被活活烧死吗?”
“被恶魔附体,必死无疑,李院长早点死也不至于一直痛苦下去。”张若水惋惜道。
“对了,谁是你师弟?我两兄弟比你大好多岁呢!”
“首先,梦乡以修为论高低,在四院大考中,每次我都是第一,所以我是你们师哥,合情合理,就算只有六岁的张难,也是你们的师哥;第二,只要人没死,就有机会,我外出,就是为了那一丝的机会,让开,让我们最后试一试,可不可以救回李院长的性命。”
李源字正腔圆,一点不像以往的痴呆样,让两兄弟吃了一惊,不过以往的经历让他们不愿意输给一个痴呆。
“你也好意思说,不就是先天有优势,身体又经过淬炼,所以天资,身体两项为满分,又恰好这两项占比最高,你其他都是零分也能第一,这种不靠努力的第一,有意义吗?”张若水反驳道,梦乡的评分一直受到质疑,李源什么都不需要做就是第一,让他们这些天赋不高的人积极性大受打击。
“傻子空有天赋又如何?不过是暴殄天物罢了。”张若火摇摇手指,表示不屑。
“你仔细看,我现在是傻子吗?”李源走近了一步,一双清澈的眼睛中,坚毅而凶狠的目光注视着两人,让他们不由自主地后退着。
“叩心草效应如此好的吗?给傻子吃了后,口齿伶俐的让我两兄弟都辩不过。”
“哪里还有叩心草,我也想吃。”
“就算这样你也不能过去,要三位院长同意才行。”
“我们也没办法,请不要违背族规。”
这时张难从李源身后走出,喘着气放下梵钟,对两人说道:“滚!不要让小爷动手。”
“好的,师兄。”
“两位师兄这边请。”
从善如流的两兄弟立刻让开身子,不过他们拖延的这一会,已经有许多人赶来。
李源见不能再拖时间了,给张难个眼神后,率先爬着高台的楼梯,到达高台之上。
“李叔,弟子不才,让您受苦了。”李源将李屹然头上的丝绸扯开,露出李屹然沧桑的面容,哽咽道。
他的脑海里,前方一金一黑两团迷雾纠葛在一起,不过金色被黑色压制,在缩小着范围。
“你退后。”李屹然开口,声音虚弱无力,他面色透出一丝丝青黑,那恶魔已经侵入他头部,能保持清醒已经很不容易。
“李叔,你会没事的,我带回来了一个梵钟,可以镇压邪祟!”
这时,张难一只手碰到了高台,他另一只手拖着梵钟,抱怨道:“累死我了,这梵钟愈发重了。”
张难爬上高台,这时他手中的梵钟居然又大了几分,那神圣庄严的文字散发着璀璨的光。
就在这时,李屹然脸上青筋暴起,憔悴的脸扭曲起来,他痛苦地冷哼着,眼睛中血丝不断,直盯着张难手中的梵钟。
李源还没反应过来,那梵钟居然自己转动起来,上面的文字飞出梵钟,在上空盘旋着。
“李源哥哥,要我把梵钟拿下去吗?”张难见李屹然痛苦的样子,顿时慌了。
李源稍加犹豫,身后的李屹然却咬牙道:“将它罩在我头上!”
“李叔,你会死的。”张难说道,他死死抱着梵钟,不让它飞上天去。
“咚!咚!咚!”梵钟震动起来,李源脑海刺痛阵阵,不由得半跪下来,那振动之声,要比在寺庙时还大,整座山峰都受到影响,山腹上空的石块接连掉落。
“你们两个傻子带了什么回来?快让它停下来!”
“大家快跑啊,山洞要塌方了!”张若水张若火两兄弟大呼小叫着,跑出山洞。
“你敲击梵钟,让震动内外相互抵消!”李源对张难说道,他脑海中,魂魄头顶的梵钟被震裂了一道口子,神魔之威顿时泄露进来,当时就让叩心草伏地不起。
张难听言用力击打梵钟表面,那清脆的响声居然大过了它自己内部的震动。
“大了,大了。”这震动照样让李源差点吐血。
张难又试了几次,终于可以做到内外震动相互抵消,山洞顶部的落石终于平息下来。
“差点就毁了梦乡。”张难后怕不已。
“爽,它怕这钟声,张难,李源,别怕我死,给我盖上,老夫生的坦荡,不能憋屈地死!”李屹然大笑起来,笑着突出自己的内脏血块,却丝毫不减狂傲。
“李叔叔...”张难于心不忍。
“给李叔盖上,相信李叔的实力和毅力!”李源哭着说道。
“别哭,我天字院没有怂包,你一生下来,就是天字院的骄傲,老夫就知道,你不可能是个白痴!”李屹然哈哈大笑着,眼神忽然变得阴沉起来,李源见状,连忙催促张难道:“放手吧,那恶魔要占据李叔的身心了,梵钟说不定可以给李叔一个和恶魔斗争的机会,我相信他一定可以的。”
张难怒吼一声,放开了梵钟。
梵钟升空,落在诸多文字中央,阵阵诵经声从四面八方而来,回荡在山洞之间。
李源脑海中,黑雾顿时缩小了很多,代表李院长的金光扩大了几分。
这时,从隧道中走出的玄字院院长和黄字院院长都看到了那梵钟和满天文字,听到了耳边的诵经声。
玄字院院长说道:“老黄,你看那文字,是不是个阵法。”
黄字院院长坐在轮椅上,双目盯着梵钟,露出陶醉的目光,呢喃道:“好完美的曲线,好精致的做工!”
“老黄?”玄字院院长扭头看了一眼黄达人,摇摇头,心想这笨重的法器有什么好看的,哪有符文阵法的妙趣无穷。
两人靠在隧道入口,居然没有阻止李源和张难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