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池愣在那儿一直没给他任何没反应，凌越春以为是因为她看不见，勺子上粥的温度又不够她感觉到，便端着整个粥碗靠了过去，让她感受一下，顺便将勺子凑到了她的嘴边。
陆云池其实早就感受到了他送来的粥，只是因为一直在想事儿不愿意理他。
她一直在想，他说的话，这次又有几分可信？他会不会又在打什么主意？她还有没有必要再听他说下去？
“因为她不是你真正的老婆，所以就算知道我是装晕，也愿意在我这边儿呆着，是吗？凌越春？”陆云池没动嘴边的粥，喃喃地说道。
凌越春耐着性子，闷闷地“嗯”了一下。
见她只是说着话，对于他递过去的勺子尽是闪躲，他的耐心终于耗尽，端着粥碗，送到她嘴边，冷声道：“把粥喝了！听见没有？！”
陆云池铁了心和他犟着，还是歪头一躲，继续说道：“你还真是狠心人！不爱的人，就从来都不屑于去施舍哪怕一个眼神！也亏得我当年人贱，居然硬是挺着对你爱下去了！王八蛋，谁要喝你的粥！”
“咣当——”
“啪——”
陆云池抬手打翻粥碗的那一瞬，凌越春想也没想地就给了她一记耳光。
“真他妈的给脸不要了是吧？啊？闹上瘾了是吧？！妈的！这粥，是小晴觉得对不起你，特意给你的！她坐着月子还没好，孩子又得了急病，她都没舍得喝，熬好就给你了！陆云池，你他妈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知好歹了？！啊？”
凌越春冷眼看着捂着脸低头不语的陆云池，继续寒声道：“故意装晕，是想跟我玩老婆和老妈掉水里，看我先救谁的游戏？”
陆云池闻言，并没有任何反应。她挨了一巴掌，就一直保持着被他打了以后歪过头去的那个姿势。凌越春有些心慌，伸手就捏住了她瘦削的下巴，强迫着她抬起了头。
看到了她隐藏在凌乱长发下满脸的泪水时，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还有哭的意识就好！
大手抚上那半边赫然肿起的印着红色掌印的面颊，凌越春轻笑了一声，道：“告诉你吧，陆云池，下次再跟我玩这招，我就一个答案！你跟我身边任何一个人掉下水，我都是先去救别人！”
感受到陆云池身子一震，凌越春满意地闭了闭眼，才弯下身去，凑到她的耳边，舔了一下她小巧的耳垂，轻声说道：“然后，我自个儿再跳下去，我跟你一起淹死！这样行不？满意了没？恩？”
陆云池，我用我跟你同生共死的誓言，换回你当年的天真无邪——这样，行不？
陆云池脸上虽然被他打得火辣辣地疼，心里却感受到一股沁入心脾的冷意，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
凌越春，你真是个魔鬼！我不要跟你在一起！我再也不要跟你在一起了！
“凌越春，我认输了！你放过我吧！真的，你放过我吧！我早就不爱你了，你何必这么纠缠我呢？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咱们别耗着了！没用的！真的！”
凌越春本来已经蹲下身子，准备去收拾打碎的粥碗了——陆云池眼睛瞎了，他从来不敢让她生活的空间里出现碎片这些利器，他怕伤着她，这已经成了习惯。
拾起一片棱角分明的瓷片的手，在听到陆云池那番话时，狠狠地抖了几下，一枚白皙的瓷片，被他猛地攥紧在手里，瞬间被鲜血染红。他感受不到手上的刺痛，只觉得周围布满了荆棘，在扎着他全身。
他说：“陆云池，你能不能，别再这么轻易地就说不爱？能不能，别这么轻松地就说离开？能不能，别这么着急想着放手？你知不知道，放手对于我来说，真的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那真的很残忍，你懂吗？”
眼睛好涨，好像有液体从眼睛里流下来，凌越春没有勇气再去听陆云池给自己更残忍的回答，他攥着那枚嵌进手心的瓷片，硕然转身，走出了这间似乎要埋葬他一颗心的病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