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再次出现金发女子,她得意的冲自己笑,手中银枪换成了自己那柄黝黑匕首,正一下一下捅进鹰的身体里,血水飞扬飘洒遮住了鹰的全身,想看到鹰的表情脸孔,却越来越模糊。
心好痛!
不!鹰不能死!
巽挣扎,却无法动弹!他内心充满恐惧与不甘,要挣脱束缚自己的力量,并且这意志越来越强。
这时,眼前的模糊画面一变,金发女子狰狞的脸化作一只恶魔头颅,她抓起鹰满是血孔的尸体撕成两半扔下悬崖!
“不!…”
一声充满绝望不甘的怒吼发出,巽突兀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喘着气,汗水淌过脸颊,如溪流涓涓而下。
原来是个梦!
好逼真!
巽不禁长长松了口气,定定望着眼前黑泥。过了会儿,平复了心情,一缕潮湿腥咸夹杂腐败的气息进入鼻孔,胸腹中涌出一阵恶心的感觉。环顾四周,阴暗朦胧,能见度不足十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灰白之色,脚下是长满苔藓的黑泥,自己大半身体陷入黑泥之中。心中一惊,巽倒吸一口凉气。
沼泽!
他行走世界多年,去过亚马逊原始森林,见过大海,挣扎于沙漠。几乎经历过任何地质条件,沼泽自然不例外。记得当年追杀一名杀手就是在沼泽之中,他深深明白沼泽的恐怖。
抬手摸了汗水,巽挣扎着站起身来。尽管身体传来阵阵酸痛与乏力,他依旧忍着,缓缓脱离泥坑。好在身下沼泽已经处于缓冻凝结期,陷度不太大,否则只会越挣扎越是下陷。
华山底部为什么会有沼泽?
轻手轻脚,巽慢慢前移。看不清四周,索性就不看了,一边走,一边思考。他想不通自己如何到了沼泽地。中国沼泽地不多,三江平原有,青藏高原有。可那与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去的可是华山,相隔几千里。难道穿梭了空间?
不可思议!
或许更加离谱,来了西伯利亚?还是北美洲?
摇摇头,巽继续前行。刚走几步,突然一顿,暗骂自己该死。
鹰还在沼泽里!
巽转身向回走。没多久,之前位置出现在眼里,可惜没有鹰。那泥坑显然只有一个!
“不可能的!鹰与我紧紧相拥,怎么会不在这里?一定就在附近,就在附近…”
他一边慌张的在自己陷落的泥坑附近徘徊,一边急切安慰自己:
“一定是昏迷后撒手了。范围再扩大一些,能找到的…一定能…”
“鹰!你可不能有事。”
巽似乎陷入魔障,一圈圈扩大范围搜寻,他顾不得浑身疲惫与疼痛,口中碎碎念着,像疯了一样。没人清楚他与鹰的感情。更无人知晓他们彼此间用情之深!唯一知情者,二人的师父早就不在了。
十米!
没有!
五十米!
没有!
……
三百米!
一千米!
………………
没有!
没有!
还是没有!
“为什么会这样?”
巽失魂落魄,整个人似乎抽离了生命,瞳孔急剧收缩。满身泥泞肮脏,落魄与孤独抵不上心中的恐惧与绝望。他心中失去了活着的渴望,即使独活,没有鹰,那将没有丝毫意义。
啪!
躯体重重摔倒在黑泥之中。陷落…陷落…
仅存的思绪充满自责与悔恨。
他把自己的最爱,弄丢了!
……………………
不知过了多久,泥泞的身影再次挣扎起来,缓缓拔出泥坑,阵阵低语传出。
“我不能死!不能…死。”
“鹰肯定还活着,或许…她落在了别处,我要活下去…找到她!”
………………
沼泽常年雾气弥漫,不辩方向。巽漫无目的徘徊其中,有了信念,身体似乎恢复了力气,疼痛也减轻许多。
沼泽中不止泥泞陷地,更有毒雾瘴气飘荡。一步不慎,便万劫不复。当然,除了这些静态危险,其中不乏奇兽凶物。如淤泥鳄、黑水蛇、毒蝎以及各种毒虫,那些家伙可不好惹,一旦遭遇,单人独马很难对付得了。
巽深知其中厉害,深一脚,浅一脚,行走可谓小心翼翼。好在他的霉运似乎不在,一路有惊无险。不知走了多久,雾霾悄然褪去,眼前情景一变,视野急剧开阔起来。远方出现一道道曲线,是山峦轮廓,浩荡起伏一望无际。
走出来了!
巽心情畅快,脚踏坚实的硬地面,突然有种高声呐喊以宣泄胸中闷气的欲望。
又前行了许久,巽来到一处半山腰,这里已彻底脱离沼泽,山面上覆了一层淡淡绿意,透出些许生气,兴许,不远处就有人烟了呢。
还目四顾,以他多年的野外生存经验,很快判断出这里没有野兽活动,正是休息的好地方。
找了处平整岩石坐下,巽开始调整自身状态!
巽长于中国四川,生于何处不详。师父说他是京城人,是个被遗弃的孤儿,与师妹鹰一样被师父捡来抚养成人。
巽五岁时就被师父撵着习武,练就了一身本领。十岁那年,师父说他体内阳气已达巅峰,便传了他一套修行法术,那功法没名,内容却是不少。初得时确实吸引了巽好长时间,当时他兴奋极了,以为得到了仙人传承,期望有朝一日可以飞升成仙。可惜激情没过多久便冷淡下去,只因师父说了。
“巽啊,这功法也就强身健体,你还真以为能修到丹境?别做梦了!为师修习了三十年,却依旧只到气境巅峰,连液境的门槛都没触摸到,你就别指望能成仙成神了,切莫走了为师的老路!”
从那之后,巽也就没再抱有任何念想。不过这功法倒也不是一无所处,怎么说也能强壮身体,于是他就那么练着了。再后来,师父走了,巽就把这功法修来的气当做是师父恩赐,更加不舍丢失,变得勤修不缀。
鹰是在巽七岁那年加入到他们之中的。听师父说,鹰比他还可怜,眼睁睁看着自己父母被仇家杀死,吓傻了,也悲伤坏了。师父心善,把她带了回来。鹰刚来时不说话,许是父母的死让她封闭了内心,也可能和巽不熟,沉默了差不多两年。师父见了,也不说什么,同样传了鹰那门功法。这下好了,鹰每日除了吃睡就是练功。巽第一次见鹰就深深的喜爱她,那时候可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只见鹰年龄虽小,却生的面如美玉,眼若桃花,朱唇皓齿,肌如凝雪,特别是一双楚楚动人的大眼睛中不时流露出淡淡哀愁,深深吸引着他。就这样,巽当了哥哥。对鹰无微不至,似乎亲兄妹一般。日子过了两年,鹰终于接受了巽和爷爷,渐渐把巽当做了哥哥,只是两人很奇怪,从来都只以师兄妹相称,却不听“哥哥”“妹妹”。再后来,二人便形影不离,一起习武练气,一起识文读书。
巽十六岁,鹰十二岁那年,爷爷留了绝笔信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于是巽承担起了两人的吃穿用度。那时家里没有积蓄,巽不得不外出打工赚钱,干过工人,当过保安,吃了许多苦。鹰虽然小,却懂事得早,知道哥哥在外工作有多辛苦,为了节省开支就退了学。她也想去外面工作却被巽阻止了,巽知道她不善言辞,出了外面肯定要受欺负,再说鹰也没到可以工作的年龄,他更不会让她出去。日子就这么过着,虽然艰难,却很温馨,俨然是一个幸福的小家庭。
一年后,有一家大公司看上了巽,知道他身手了得,就花高价聘他当保镖。巽见对方给钱极多,心里想着让鹰过上好日子,就答应了。谁曾想就是这一念,让他走上了一条不敢想象的道路,其中艰险无人可知。
巽当了公司杀手,专干一些刺杀敌对公司高层的勾当,常常徘徊于生死之间。不过他从没后悔过,因为他看到了鹰的笑容。好在他身手确实不错,这一捱就捱了五年,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成长为世界各大势力人人闻之色变的厉害角色,直到华山之行终结。
往事如电光闪过,巽深吸口气,心中更加坚定活下去找到鹰的念头。这个世界,他只有一位亲人,就是鹰。
无名功法很有趣,类似养生所用的气功一流,连修炼姿势乍看都像养生一般。盘膝而坐,双脚脚心向上,双手放于下腹,唤做抱元守一。双手五指微曲掌心朝上,仰头,名为五心朝天。舌顶上颚,牙齿轻阖,抿唇,眼睑低垂似闭非闭,眼观鼻,鼻观心,意照丹田。心思空明,如懵懵懂懂。这便是无名功法初步要令,但这并不是其精髓。其真正要点在于呼吸与观想。一呼一吸,有大学问。吸则缓而轻,且吸气要提臀。呼则重而急,还要收腹。至于观想就更难了,要幻想丹田有气生成,气积而液化,液凝则成丹,丹成之后要裂,一变二,二变三……如此周而复始,便是无名功法。
当然,说起来简单,练起来可没那么轻松。当修习此功法者可以完全做出以上动作,就算形似也算入门。之后丹田中就会有痳痒感,气自会慢慢生成。可惜入门极难,巽足足用了一年,鹰也用了十多个月。若无天赋者,怕是十年也无济于事。
这里陌生,刚出沼泽又到山岭,也许,接下来的路会很危险,即使以巽的实力也不敢丝毫大意,平心静气很快入定开始回复起来。
功法一旦运转,丝丝白色氤氲气息盘绕其身,煞是好看,巽虽看不到,却感受到了。心中一喜,直道福地。
山中无岁月,时间缓缓流逝…
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