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脱下鞋,冲着领头那女人扔去,喊道:“光天化日,强抢民男吗?站住!不然我去外面喊人了。”江临一击不中,脱下另一只鞋,正打中抬阿齐右腿女人的后背,那女人脚步踉跄,松开手,将阿齐腿交给另一个女人,随后停下脚步,腰肢软摆,眉眼含笑地望着江临。
江临心里咯噔一声,看着女子的做派、打扮,哪里像开客栈的,分明和凤栖阁的刘妈妈如出一辙。她冲过去,一把拉住那女人手腕,厉声道:“大胆妓子,竟然当街强抢民男?还不把他放了,不然我去官府告你,把你们一个个下大狱。”那女人捏帕子遮挡红唇,咯咯地笑了起来,朝江临抛个媚眼道:“姑娘说笑吗?这哪里是大街,分明是我家。大清早的,你二人私闯民宅,我没有去官府告你,你倒恶人先告状,要去告我了?”
那女子说着说着,竟倒在江临身上,手指勾着她下巴,微微吹口香风,双眼滴溜溜打量着江临,道:“不过我对姑娘一见如故,怎舍得告你呢。”江临浑身瑟瑟,鸡皮疙瘩起了两层,她推开女子,道:“我们闯进来时我们的错,你把我弟弟放了,我陪银子给你。”
江临看着女子,脸上粉若白灰,鬓尾如菟丝花藤,绕圈贴在脸颊,红纱抹胸下沟壑清晰可见,巨大、滚圆、泛着青筋。江临心说阿齐这是什么命,怎么总被花楼姑娘看上,上次风飘絮是有事所求,可这三位虎狼女子,似乎目的单纯的很。她深吸一口气,将女子脑袋推开,无奈地道:“这位姑娘,我们有事好商量,别动不动抢人好吗?我弟弟才十二岁,什么都不懂。”
那姑娘腰身一软,又靠到江临肩膀,媚笑道:“不懂刚好好教教嘛,你不要那么迂腐。”江临道:“我给你银子,你再去找其他好吗?”那姑娘纤纤细指勾着江临下巴,朝她吹口气,媚眼如丝,“妙娘可不是只认银子的人,这情趣上来了,银子哪能给得了。姑娘若真是心疼弟弟,不如你来?”妙娘抚摸江临脖颈,轻柔如风地道:“姑娘,人生在世,不过一个爽子,你试一试嘛,我一定将姑娘伺候得好好的。”
江临闻着刺鼻香气,几欲做呕,捂着胸口道:“大姐,十两银子可否?”妙娘伸出手指按在江临唇上,酥胸撞击她的单薄,娇嗔道:“都说了不是为了银子,我对姑娘一见倾心,只想共赴极乐。”江临拿下她手,咬牙道:“二十两,我和弟弟有事情,无福消受姑娘美意。不然这样,我给你介绍几个风流潇洒的,就在外面,我叫他们进来。”江临正说着,掌心处传来一阵温热。妙娘眼朝上看,凤眼波光流转,红舌尖尖小巧,江临心慌气短,竟有股吻下去的冲动,她连忙掐自己一把,随即推开妙娘,厉声道:“好,那我就去报官。”
妙娘嘻嘻笑道:“去呀,不过等你回来,你家阿弟怕是连骨头都不剩了呢。”江临满腔愤怒,却只蹦出一个字“你”来。正所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一路,她就是凭借不要脸皮,取乐阿齐、逗弄崔玉领、欺骗英娘等人,可当遇到比她更不要脸的,她便败下阵来,齐朗川如此,妙娘亦如此。
不过对比齐朗川有钱有势,妙娘还好对付些。江临委委屈屈道:“这位姐姐,方才都是我不对,我给你赔不是。”她朝妙娘拜了两拜,掐一把大腿,泫然欲泣道:“我与阿弟是上京人,因母亲过世,父亲再娶,二娘看我们姐弟不顺眼,时常打骂,我二人受不了,才想去投奔外祖家,无奈路上盘缠又被偷了,我们如此可怜,姐姐就放了我们吧。”
妙娘道:“这一路真可怜啊,刚好让姐姐好好疼疼你们。”说着,拉着江临小手,亲了一口。江临抽出手,掐腰大声道:“我告诉你,别给脸不要脸,你可知我是谁?我是安阳知府杜兴国的侄女。”江临转念一想,杜如松常年混迹花楼,是脂粉堆里的名人,说不定比他爹更有震慑力,便添了句,“杜如松是我堂兄,你们敢动我,看她不扒了你们的皮!”
妙娘脸色微变,手捏着下巴,绕着江临转了两圈,见她打扮的确不俗,可转念一想,若她真是杜家小姐,此时为何会出现在此地?八成是在胡说八道。她手叉腰,泼悍地道:“你若是他妹妹,那我便是他娘!臭丫头,你真当姑奶奶是吓大的,姑奶奶以前在凤栖阁和他颠鸾倒凤的时候,你还在你娘怀里吃奶呢!”
听到凤栖阁三字,江临心里咚咚打鼓,还以为是凤栖阁的人也来抓她,可随即想到,若要真抓人,怎会找姑娘们动手。她直视着妙娘,联想风飘絮遭遇,试探地问:“你是凤栖阁的人,那可认识风飘絮?”妙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杜如松是风飘絮入幕之宾,凤栖阁人人皆知,可外人却不一定知晓,难不成这个小丫头真是杜如松堂妹,如此一来,或许对己更为有利。
妙娘霎时犹如换了张皮,笑容堪比春花,握着江临双手,亲切地道:“小姐,莫要生气,我和你说笑呢,我这就放了弟弟。”江临也摇身一变,拿腔拿调道:“要银子啊,好说,只要你让我们安全回家,随便多少银子,杜家都给。”反正是找杜家,不是找江家、宋家,她自然会肯定万分地允诺。
妙娘忽地跪下,仰着小脸,恳切地道:“小姐,我不要银子,只想请小姐问问杜公子,近日可有去过凤栖阁?”江临吓了一跳,退后几步,后背戳到桂花树,道:“你有话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妙娘道:“请杜公子去看一看,风飘絮姑娘可安好?他与风姑娘一向交好,见她一面不难的。小姐若帮我办成这件事,我定当放令弟归家,治我罪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