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液体流过指尖，没有血的腥味，是......水吗？
夜兮幽幽醒来，放眼望去，所见之处，皆被寒冰覆盖，恍若一片冰原。
冰面上感受不到一丝寒意，但触摸起来是如此的真实，一点也不像在做梦。夜兮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身旁断裂开的冰层里，融化的雪水清晰映照出周围的景色，用手轻轻一拨，便泛起阵阵涟漪，而且也只能感觉到一点点的凉意。
“醒了呀。”
背后响起的那个清脆的声音，让夜兮猝不及防，然而夜兮一回头，自己就有些被吓到了。
不是因为那把不知什么时候抵在脖子上的那把冰刃，而是眼前这个人......竟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
“你是谁？”夜兮站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一模一样，简直就是在照镜子一般，“你为什么会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少女轻轻一笑，把手中的冰刃放下，说：“我就是你啊。”说完，又走上前，继续说道：“准确来讲，我们是同一个人。”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梦境深处，是潜意识里，是最真实的地方。一景一物，皆是由心念构造，皆是你心中所想。”
“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
少女没有回答，忽然抬手，淡蓝色的魂光在手中闪现，随即冰锥四射，夜兮还没有凝结起的冰盾被瞬间击碎，冰锥划过皮肤，狠狠扎进冰层。
“我现在还不想把你扎成刺猬，所以对我说话客气点。”
夜兮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人，伤口没有流血，但是可以感觉到疼痛，还有眼前这个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人，用一种极度不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一样。
“除了疼痛，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知道吗？我玩了一个下午，玩的可开心了。”
夜兮一愣，那种半梦半醒的感觉还记忆犹新，没想到......
“你相信预言吗？为什么这么讨厌？”
“我讨厌那种，被所谓的命运，摆布的感觉。”
少女有些怜悯地看了夜兮一眼，幽幽地说：“不是因为预言师的预言，未来才会发生；而是因为未来会发生，预言师才会去预言。”
“就像你我注定只能留下一个一样。”
“你要杀了我？”
“不。”少女轻轻摇头，说道：“在潜意识里，如果我杀了你，那么你就会醒来，被留在这里的，还是我。最好的办法，是吞噬。”
“那如果我在这里杀了你呢？”
“你没这个本事。不过，我现在也没法吞噬你。”少女停顿了一下，又说：“其实这次把你喊来，是想和你玩个游戏，你赢了，我自然会消失，你输了，那消失的便是你了。”
“仅仅是这样吗？那我可没有太大兴趣。”
少女迎上夜兮那充满挑衅的目光，慢悠悠地说：“如果你赢了，我会把记忆还给你。”
夜兮猛然上前抓住少女的肩膀，急切地问道：“什么记忆？”
“你忘记的人......你想知道的事......”
冰刃刺进了心脏，眼前的景物开始变得模糊，恍惚之间，有人在说......
“游戏开始了......”
......
一睁眼，还在房间里，天已有些蒙蒙亮了。夜兮伸了个懒腰，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
很清楚地记得，被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用冰刃刺穿了心脏，然后就如她所说的那样，梦醒了。
大概是因为那个时候的事吧，对死亡的感觉......
门外传来敲门声，然后是枝雪的声音，夜兮揉了揉朦胧的睡眼，困意还没有完全退去。
好烦......最讨厌被人打扰睡觉了......
......
书房里，桌子后的窗户被窗帘遮的严严实实，整个书房里的光线十分幽暗。门被推开，女仆端着一杯热茶小心翼翼走进，然后将茶放在了书桌上。
“家主，您的茶。”
书桌后坐着的人没有说话，只是用指尖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桌面，良久，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我很意外你竟会不请自来。”
话音刚落，那女仆就忽然倒了下去。随即，门又被推开，传进一个清脆的声音：“来看看......你的命可还在。”
“不要让我觉得，留着你的命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坐在桌后的人，冷冷地说道，抬头，视线便对上了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既然来了，又何必遮遮藏藏呢？”
蒙面的女子没有说话，就听桌后那人又说道：“千萱。”
“是不是，你从来都后悔过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就算重来一次，你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除掉所有人。”
千萱撤掉自己脸上的黑纱，冷冷地质问道。没有回答的声音，但千萱从面前这个人的眼里看到了肯定的答案。
“千国帆，这么多年没见，你倒是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冷漠无情。亏我，还对你有那么一点点期待。”
“你来，不会只为了说这些吧？”
咚！
“你这是什么说话态度！”千萱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然后两手撑着书桌，接着说道：“为什么你可以这么无动于衷？为什么你可以冷漠无情到这个地步？”
“难道要我因为一些不相干的人......”
“千国帆！你是怎么把这种话说出口的？不相干的人？千国帆你给我听好了，我千萱是你唯一的妹妹，夏青鸾是你唯一的妻子，千夏是你唯一的孩子，那个时候就被你杀掉的两个人，是你唯一的哥哥和唯一的父亲。我们都不是不相干的人，是对你来说不可能被替代的人。”
“那又如何？”
“是，那又如何。”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出来，而心里痛比当年比起当年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千萱缓缓睁开眼睛，说：“你只配一个人，一个人尝尽这世间所有的孤独。我会用你施舍的这条命，好好的活着，因为我已经可以看见你最终的下场了......”
“众叛亲离，尸骨无存的下场......我会一直活到那一天的......因为我要亲眼看到我想看到的一切......”
千萱转身离去，一块只剩下一半的玉佩被扔在了书桌上。
“希望你还认识这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