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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王宫(下)

夜兮在王宫里认识的人一共只有五个,一切的开始要从她六岁的生日说起,就像童年记忆里的一段插曲,曾经是她最美好的回忆,如今在她看来,不过是一段可笑的经历。

六岁生日的那天晚上,夜兮拿着一盏蓝色的花灯偷偷去海边玩。幽冥岛四面环海,十分流行放花灯这种活动,在花灯中摆上一支蜡烛,点燃后放在海上,看着花灯随海浪越漂越远,最后连烛光也看不见了。这是幽冥岛上常见的祈福仪式,因为晚上有宵禁的缘故,所以选在白天进行。

“花灯要晚上放才好看,白天放一点意思也没有。”夜兮将一盏点亮的花灯放进海里,爬上一块较高的礁石,坐下,欣赏着夜晚海上的美景。

“晚上有宵禁,可不能在外面乱跑。”

悦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夜兮一惊,赶紧站起来转身。海上刮起微微海风,夜兮的黑色长发随风飘动。

......

噗------

一口鲜血从夜兮的嘴里喷出,周围的幻象因为疼痛消散了不少,夜兮扶住身旁的一棵大树勉强站稳,脸色惨白的吓人,鲜血不停的从口中溢出。

自从夜兮进了这片森林后,就一直在迷路,偏偏森林里有一种特有的迷香花,吸入过多的香气便会产生幻觉。

因为宵禁,夜兮算着时间溜出来,正好是换班那一会儿,防守最松懈的时候,也算到自己会迷路,可是没想到森林这么大,迷香花的效果这么强,幻象不停地出现在眼前,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夜兮曾听夜昙说起过这片森林,很多想硬闯这片森林的人,最后都沉迷于幻象中无法自拔,直到死亡的来临。所以,绝对不能沉迷于幻境中,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千万要保持清醒……

......

赫家

赫文然轻轻敲了敲赫芷然的房门,开口问道:“姐姐,你还在生我的气?”

房间里没有任何回应,赫文然突然大声哭了起来,一边敲打着房门,一边大声说道:“姐姐你被骗了,那个夜兮根本就在骗你,那个叫幽雪染的其实是前朝公主,陛下已经下令抓捕前朝公主和前朝余党,姐姐和和前朝公主走得如此近,万一被诬陷成前朝余党,那可是死罪啊!”

待在房间里的赫芷然听得一阵阵心烦,幽,是前朝王族的姓氏,她早就猜到幽雪染的真实身份,哪里需要赫文然来告诉她!

“姐姐,我是为了你好。夜兮的师傅是夜昙大人,夜昙大人身为引路人,连陛下都要敬让三分,断然不会处罚夜兮。私自离开幽冥岛是死罪,勾结前朝余党也是死罪,姐姐这样跟着她乱来,死的人只会是姐姐啊!”

“你少来。”赫芷然冷冷的说道:“你那副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还是留给母亲看吧,我看不到,也不想看!还是说你现在不以妹妹的身份站在我房门前哭上一场,到时候传出什么不好的传言,对你名声不好。又或者是,到时候我真死了,你在我葬礼上哭不出来,来了那么多宾客,那么多人看着,多不好。所以现在要好好练习怎么哭。”

“……姐姐,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吗?”赫文然说这话时,整个人都在发抖,她没想到,赫芷然会这样说。

“现在就是。我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更容不得背叛。你那自以为是的所作所为,在我看来就是害我。我自认为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从前也不觉得你是一个心思深沉之人,可是没想到,关键时刻,你倒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啊。”

“姐姐,我……”

“不要再叫我姐姐了。赫文然,是我输了,我太小看你了,太轻敌了,今天的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所以,滚远点吧,我听到你的声音就烦。”

“姐姐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父母想想吧!父亲和母亲都很担心你啊!”

“担心我?父亲担心我?”

房间里传出放肆的笑声,赫文然听得心里有些发毛,问:“你笑什么?”

笑声渐渐停止,赫芷然没有再说任何话,许久,才从抽屉里拿出一支竹笛,轻声说道:“师傅,我今天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师傅,您说得对,会伤害到自己的,永远都是自己信任的人。”

家族联姻,谈不上任何感情,父母都是家族利益的牺牲品。父亲从未爱过母亲,自然不会给母亲什么好脸色,而母亲,性情软弱,经常以泪洗面,年幼时的赫芷然曾撞见过好几回,可并不明白代表着什么。后来,慢慢懂了一些事情,却觉得……习以为常了。

师傅承诺的时间已经到了,要尽快去一趟王宫,把事情解决掉。

......

“迷香花的香味不止可以让人产生幻觉,还可以唤醒记忆。梦樱曾经封印过夜兮的一小部分记忆,这下封印就可以解开了。”

亭子里,坐在轮椅上的柳亦凝一边思索着下一步棋子的走向,一边随意地说道。

“二师姐还真是把每一步棋都想好了。”坐在柳亦凝对面的沈空岚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翠绿色的长发一直垂到地上,冰蓝色的眼睛就如同寂静的潭水一般,迷离,深不可测。

“师傅已经过世了,我们也没有必要这样称呼了。至于这棋局,想好每一步棋的人,是你。”说完,便把拿在手中的那一枚棋子放了回去,说道:“我输了。”

“这盘棋还没有结束,何必这么早下结论呢。”

“垂死挣扎,无趣。只是,无论黑棋白棋,好棋坏棋,只要能待在棋盘上直到棋局结束,便是赢家。而是非对错,这其中的标准,是由赢家决定的。”

“人出生便决定了起跑线,起跑线不同,得到的结果也不公平。就像柳亦凝你,是否埋怨过上天没有给你一具健全的身体?”

“我出生不好,甚至连一具健全的身体也没有,可不代表,我的未来注定是一片黑暗。”

前进还有一丝希望,停下就是死亡,为什么不能去赌一把?哪怕是要踩着别人爬出深渊,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因为,要么踩着别人,要么被别人踩着。

“那孩子快来了,我就不打扰你们父女相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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