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不夜艮后,狸九的态度比上回还糟,将认路识人的功夫全丢给云辰,她完全撒手不管。
“小师弟呀小师弟,恐怕以后只有师兄跟你相依为命咯,我们的师父可是出了名的不靠谱。”离墨年纪尚小,压根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只会点头说好。
接下来其实也没云辰的事,从他俩踏入幽门的那刻起,幽族众人就已经感觉到他们的气息,尤其是狸柳师伯,夸张得像见到失散多年的亲儿子似的。
“师伯,你再用力一点持久一些,怕是又能送他下冥界了。”
“臭小子你闭嘴,你哪懂为人父母的那种心酸,我含辛茹苦用灵气哺乳了他一百年,如今好不容易回到娘亲身边,你休想破坏我们母子情分!”
云辰看着离墨没有反抗,救他的念头也就此作罢。
“来,这是幽族食堂,你那没心没肺的师父为它取了个怪异名字,叫唐人街。”狸柳从门口一直牵着离墨四处游走,身为同门师兄的云辰只能乖乖在后面当个跟屁虫。“这儿是夜休阁,小墨儿你可随……”狸柳细想了下,娃儿不过六岁,一人住难免孤独想家,“稍后阿娘将那小楼挪下来,以后你与我同住同睡,待你长大后再换住所,如何?”
“你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能有反驳的机会吗。”
“哟,你是吃醋了吗,要是寂寞你也可以过来与我同睡,反正我那儿大得很。”
“师伯你再这样,我……我可要告诉师父了!”
“你就说呗,但她这几日怕是回不来咯,那鵺……不,即便她回来,一切已尘埃落定又能奈我何。”
“师父干嘛去了?”云辰听师叔们提起过,虽然师父的辅助类法术与锻制都不行,可她的诛剿能力是幽族数一数二的强,即便放眼异洲,也找不出几个像她这样的。所以云辰十分好奇,究竟发生了何事,逼得这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好吃懒做的师父出面解决。
狸柳刚准备带离墨入他的小楼时,突然记起了狸九的嘱咐,“你师父交代,即便离墨来了修行也不能松懈,闻困那儿你还得去,采集也要继续。对了,她还说狸伯这几日也不在,无根藤那事让你自己看着办。”
云辰一下子就懂了,什么看着办啊,明明就是偷!“师伯,你说师父这种小偷小摸的性格是在哪学的,整个幽族就找不出第二个像她这般无赖的人。”
“这哪叫偷啊,放着才叫浪费!”
“得了,原来跟你学的。”倒是忘记幽族还有一个比师父更厚脸皮的,“我觉得小师弟近你多了会变坏,要不你还是还我吧。”
“就你这没出息的,连师父都不敢骂,跟着你不得憋屈死。”
“我那叫尊师重道。”
“就她还配当师父啊,我呸。”话音刚落,狸柳就抱起离墨往他的小楼飞去,在还没挪位置前,也只能由着自己亲自接送。“这小子我带走了,免得被你师父糟蹋。”
你俩哪个更糟还不一定呢,这话云辰只敢心里说说。既然小师弟被狸柳带走,他也乐得清闲,只是心里空空的。
接下来的几天里,云辰还是一如往日的穿梭在凌枫崖与云莱洲之间,偶尔还能瞧见狸柳带着离墨上十方谷遛弯儿,这种闲散的日子可把他羡慕疯了。
等狸九回到夜休阁时,眼前是一幅云辰瘫软无力趴在石桌上的颓废景象,“你一脸死了师父的样子是咋回事,信不信我立刻丢你下山省得晦气。”
“师父你回来啦……”头也不抬,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样子。
“怎么回事呀你,失了贞操还是山下来人认爹啊。”
“是小师弟被狸柳师伯抢去了,徒儿好几日都没能跟他说上一句话。”
“哦。”
云辰被她的态度激醒了,“离墨可是你徒儿啊,这么大的事你就一句‘哦’?难道不应该杀上小楼把他抢回来?”
“老娘闲得慌呀,有人养、有人喂我何乐而不为,况且你也能静下心来好好修炼,喜闻乐见的事呀。”狸九双手一摊,满脸自由快乐的样子,“别老跟他抢了,这家伙好歹养了他百来年,没感情也有亲情。再加上丧子之痛,我估计幽族上下也就你会跟他争。”
“丧、丧子?何事的事?早知道我就不跟他抢了……”
“你抢有用吗,抢得过吗,瞧瞧你现在这幅模样哪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话。”狸九省得这家伙去勾起人家伤心事,干脆一次给他说个明白,“这情况也是下山前狸伯同我说的,早些年彘鵺当着他夫人的面将孩儿吞噬干净。碰巧这几日在大安岛西面又出现了彘鵺,狸伯这才让我下山。可惜搜寻了几日也一无所获,不知道那种鬼玩意藏哪去了。”
“师伯的娘子如何了?”
“轮回了呗。”
“自杀了?”
“老死啦,不靠仙药续命的凡人顶多百来岁。那事发生后狸柳便将他媳妇的记忆锁住,当没生过这孩儿。”怪不得这家伙宁愿他夫人轮回再世也不愿她修行,死要面子的家伙。
明明一次能说完的非要分开两次,可把云辰吓了一跳,要是师伯夫人也去世,那这打击该多大,“师父,彘鵺又是什么?”说完后狸九没有回答,反而直直的盯着他,“师、师父?”
“啧,一种专门吞噬灵力生物的妖物啦,不属于夜鵺族,个别心怀不轨的家伙恶意培养出来的邪佞玩意,算是个异类吧。”
“那要是碰见了,怎么区别它?”
“猿脸獠牙禽爪蛇尾,长相极丑!这玩意身无长翼却能飞,身子有点似人、有的似兽……吧,大概就这些,毕竟这邪佞玩意以灵气生物为食,样子多少会随它们而生。”狸九看他似懂非懂的点头,接着又补上一句,“你见到给我立刻逃走,别不知死活的冲上去送命。”
“知道了。”云辰活了三百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情,难免好奇,“不过师父,究竟谁有如此能耐培养这种邪佞妖物?”
狸九默不作声,随后才回道,“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