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
领头人的道陨并未使得刺客们士气崩溃,反倒是激发了他们的斗志。
拜血教道统已灭,现在就连领头的大师兄也死在了王玄风的剑下,刺客们已经别无所求,只求战而速死!
求死之心愈加强烈,他们索性将天魔化血神功运至圆满。
血液沸腾,皮肤灼烧的近乎焦黑。
这还不够,他们又纷纷从怀中取出贴身保存的黝黑丹丸,毫不犹豫的仰头服食。
丹丸方才落肚,就见到他们一个个化身火人,眼中闪烁诡异黑紫邪光,仰天咆哮似乎痛苦无比。
一朵邪云自他们的头顶凝实,飘散着化作滚滚黑雾,将东升旭日笼于黑暗之下。
孤岛之内,几乎无光。
马六额前生汗,颤抖着念出了那丹药的名字:“化血神丹。当初宗门在拜血教境内苦寻一年而不得,原来是被这帮余孽带走了吗?”
化血神丹乃是拜血教历代教主肉身炼化而成的神物,只要服食下去就能瞬间激发肉身潜能,并将肉身沟通血狱修罗,改天换日获取魔能。
俗话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既然化血神丹的功用如此强大,相应的,其副作用亦不可小觑,非身处绝境决不能轻易使用。
服食者虽然能获取血狱修罗的部分力量,但其意识也会在短时间内被修罗吞噬,彻底沦为血狱修罗在人间的一具化身,直至肉身不能支撑,土崩瓦解化作血泥。
如此险境,马六下意识的看向王玄风,问道:“师兄,咱们怎么办?”
王玄风面不改色,只是眼皮跳了跳,嘴里缓缓吐出一个字:“战。”
战?
虽然这种话很像是王玄风嘴里吐出来的,但眼下这种情况,马六还是忍不住想劝王玄风溜之大吉。
毕竟,他能以筑基修为力战十三血魔,这已是开天辟地以来乾清府亘古未有之壮举。
可如果对手是血狱修罗的话……
马六紧咬牙关,拳头也捏的死死的:“罢了!想那么多干什么?弄得像逃就能逃的掉似的!”
马六心中忐忑,王玄风又何尝不是?
只不过就像是马六说的那样,他不过是个筑基修士,就算想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更何况……
更何况作为穿越者,王玄风也不是没有一技傍身的!
抬头望着沉沉黑雾,以及黑雾后勉力支撑的东升之阳,他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下午。
雁门关外,同样是黑云压城,城欲摧!
“我本饕餮,吞天噬地。七十二正道乾清府不过如此,门下弟子竟个个不堪。这点实力也想阻拦我等吞噬雁门,真乃笑话也!”
“小子,你这点手段,在爷爷们面前还是不够看。还是叫你们门内的那几个真传出来走一趟吧,尤其是那个什么莫布衣,爷爷我早就想和他过过招了。”
“哈哈哈!莫布衣归你,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对付那个什么‘不学无术’窦元龙了。”
“两位大哥既然都安排好了,那小弟就厚着脸皮收下宋南琴那个小娘皮了。”
一望无际的北荒原上,几名乾清府弟子衣冠带血正被数百外道重重包围。
听见这帮贼人竟然侮辱三位真传师兄,楚楚哪怕支撑着伤躯,强打精神也要驳斥。
“贼道放肆!我宗真传皆承天之命数,岂是尔等鼠辈可以比拟?”
楚楚的大声叫骂果然引来了吞天外道的注目。
“哟!刚才打的激烈倒是没有发现,原来这里面还藏着个娘们儿呢?”
“你看看你,早说你是女儿身嘛。我等虽然食人,算不得什么君子,但好歹也是性情中人。对女人还是不会下这么重的手的。”
“对对对,你说说你和这帮废物混在一起有什么好的?不如和我们陪我们喝上两杯,过过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日子。要是伺候的好,爷爷们一高兴,未尝不会请掌道人传你几式饕餮神功啊!”
“你!”楚楚闻言怒气上涌,正想出剑斩下贼道头颅,不料这一动却引动了伤口,嘴里一甜,噗的吐出口血来。
贼道见她如此惨状,更是乐得直拍手:“唉呀呀!这实力不行,脾气倒是挺暴躁。蠢娘们,你再多骂上两句,等什么时候气死了,我正好省却杀你的力气。”
扶着插入土中的飞剑剑柄,楚楚强行支撑着身体,刚刚张开嘴要骂,这一次竟是一个字都没吐出,满腔的怒火都化作淤血喷涌在地。
一时之间,她只觉得头晕目眩,身体摇晃着似乎随时有可能倒在地上。
一双温厚的手从后抵住她的腰部,那声熟悉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出现。
“楚楚,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这声音平淡,温和,仿佛此刻不是身处重围,而是像往常一样漫步于桃花林时一样。
不疾不徐,温润如玉。
楚楚面色苍白,甚至连回头看他的力气都没有。
她没有去看,也没必要去看。
只要轻轻的闭上眼睛,楚楚就能想象出师兄眼皮狂跳的模样。
她苦笑着摇了摇头,似乎是放弃,似乎是认命,她问道:“侮辱师门,我怎能不和他们一般见识?”
“是吗?”嗓音还是那么的温和,似乎天崩地裂也不会影响他说话的方式:“马上都是死人了,为什么还要和他们置那个气?”
“死人?小子,你敢说我们是死人?好!有种!爷爷倒是要看看,你的骨头放在我嘴里的时候,还能不能这么硬!”外道们阴笑两声道:“剑去!”
死人?
楚楚的心颤了一下。
她缓缓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王玄风那张淡然的脸,以及那柄飞驰而来距离王玄风胸口不过五厘米的飞剑。
楚楚躺在他的怀中,望着那浑然不动的身躯,让她想起了一首古言。
夫君子者,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无双君子吧……
楚楚的脸,红了。
噗嗤!
还未等她回神,一管子血就彪在了楚楚的脸上。
“欸?”
楚楚盯着王玄风带血的嘴角,一时间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王玄风低头看了眼被贯穿的胸口,又抬头看了眼怀里的楚楚:“你方才看见飞剑了吗?”
楚楚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看见了。”
王玄风深吸一口气,对她投注以责备的目光:“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