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个上着银红撒花苏绣锦衫、下罩霜色烟云蝴蝶裙、绾着个喜庆的元宝髻、面容俏丽的少女带着一堆人浩浩荡荡而来。走近了一看,赫然就是丞相府中的嫡三小姐舒灵绾,刚才那声娇喝也正是她发出来的。
她身后跟着一个仪态万方、端庄典雅的年轻女子,正是年方二八有一的内定太子妃人选——舒灵幽!却看她身着丁香色拖地长裙,用金色丝线镶边,略显高贵。雪青色丝线在袖口处绣着朵朵的芙蓉花,开的烂漫,花样繁杂。她容貌嫣丽之极,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她有着婀娜身姿,潘鬓沈腰,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回身举步,恰似柳摇花笑润初妍,真真是“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
她们俩身后的金夫人与老爷看见跪着的舒灵汐,连忙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太子殿下?是不是汐儿触怒您了?臣(臣妇)一定好好教训教训她。”
呵,还跪在地上的舒灵汐心中冷笑了一声,若是寻常的父母,想必此时已经心惊胆战地欲护着自家女儿了罢。果然,舒家人都不是什么正常人,要指望他们生出护犊之心,那基本算是痴心妄想,不过,当然也有例外,就比如舒灵幽舒灵绾姐妹。
舒灵幽可谓是命非常好了,她出生时老爷与金夫人成婚才将将三年,正是最如胶似漆之时,金夫人也已生下了大少爷舒辰峰,又生了她,正好凑成了“好”字,自是心情颇佳。当时老夫人颜锦俪正因姑母敦妃——当时的敦静夫人因生育了一个女儿——现已病死的皇五女妧舒公主凌疏妘而升为了敦妃而开心,自然也多疼爱她些。
这时,一直在旁不言不语的舒灵幽突然走上前来,轻启朱唇道:“太子殿下,臣女的妹妹许只是无心之许,您大人有大量,今日就此放过她吧,也好让您有个好名声。”她这话不仅识大体,而且话里话外皆为舒灵汐与太子着想,饶是舒灵汐对她多有不满,此时也想为她这话叫好,真不愧是精心教养的嫡长女!
太子听了这话,嘴角却是挑起一个不明意味的笑,道:“孤怎么可能放过她呢?孤这辈子但不会放过她!”舒灵汐心中一惊,他莫不是想……取自己性命?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太子已开口对她道:“孤会给你荣华富贵,就像你姐姐一样。”语罢,俯下身来,在她的耳边轻轻道:“还有孤的心。”
舒灵汐惊愕地抬起头,太子却只是与老爷道了声“失陪”,便带着随侍的吴昇,一群锦衣卫前呼后拥而去。
老爷目送太子离开后,转过头恶狠狠地道:“你到底做了什么?!”金夫人也有些慌乱:“怎么会这样?母亲不是与你说过让你去僻静地方呆着吗?怎么太子还是遇见你了?现在……现在太子莫不是……想换掉幽儿的太子妃之位?!”舒灵绾也有些惶惶不安,还是舒灵幽说了一句:“说不定太子只是想给汐儿一个皇室女的名谓与凌琅珠宝罢了。”才将几人安抚过来,可舒灵幽心中明白,她这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眼下几人也不好再猜测下去只能在府中等着圣旨,老爷便让她们都回了自己的院子。今日发生的事,总让舒灵汐觉得奇怪,细细想来,总是有哪里不对劲,却一时也不知是哪里。
巳时刚过,两道圣旨从宫里传了出来:
第一道是“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左丞相舒氏之庶次女舒氏灵汐,温雅贤淑,美丽大方,识大体,特与皇四子太子凌绝订下婚约,嫁为正妃,两月后成婚。”
另一道是“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左丞相舒氏之嫡长女舒氏灵幽,温雅贤淑,美丽大方,识大体,特与皇四子太子凌绝订下婚约,嫁为侧妃,两月后成婚。”
多年以后的舒灵汐与舒灵幽才明白,这两道圣旨不禁改变了她们的身份,也改变了她们的命运,只是在那时明白,已然为时过晚了。